近年来,我军联合训练的理论与实践都有较大发展,颁发了多种法规性文件,组织了一系列演训活动,促进了信息化条件下联合作战能力的生成和提高。但军人任何时候都必须清醒,用“信息化条件”的标准对照,用形成大规模体系作战能力的要求衡量,部队联合训练仍存在诸多突出问题和矛盾。新形势下推进我军联合训练创新发展,必须直面这些问题和矛盾,在化解难题中继续开拓前行。
从表象到本质,头脑清醒挖掘问题之所在
随着联合训练向前发展,新旧矛盾交织,“阻力效应”进一步显现。当前制约我军联合训练发展的主要问题是:
思想观念依然滞后。机械化时代的传统认识和思维定势没有完全突破,对训练转变还存在这样那样的模糊认识,身在“信息化条件”心仍在“机械化条件”;认识信息化条件下联合训练的基本问题仍不够深透,对联战联训的本质内涵、理解定位还不够准确。表现是有的认为军种指挥员坐在一起就是联合指挥,演习中来了几艘舰艇、几架飞机就是联合训练,把“合同”混同于“联合”;有的跳不出军种和部门利益“圈子”,有联战联训意识无联战联训举措,局部与全局、军种与联合关系处理得不够好。
理论实践缺乏特色。对信息化条件下联合训练的阶段性特征研究不够,对现阶段编制体制、武器装备、作战需求等认识把握不深,如何立足国情和军情,立足现有条件、现有装备主动作为的具体举措不多。一些联合作战训练理论过于空泛,简单套用外军联合作战训练理论,从概念到概念;一些联合训练实践过于机械,形式大于内容,表面轰轰烈烈,实际效益不高;一些联合演练甚至还停留在念台词、走台步的老套上。理论牵引不够,理论与实践互动不够,实践创新性不够的问题尤为突出。
运行机制不够顺畅。主要是联合训练与军兵种训练,战略训练、联合战役训练和联合战术训练的组训职责与权限不够清晰。战略性联训联演活动,虽然能把军事力量聚合一起,但联合演习机构事前成立、事后解散,军种之间联合训练缺乏长效机制;战区牵头的协作机制,虽能有效整合区内各军兵种、院校的力量,发挥区域协作优势,但仍解决不了无制度保障、无机制支撑的矛盾。军区一级与战区各军种无实质性指挥关系,联训要么靠总部指令联,要么靠感情联,缺乏权威机构实施统一领导。
平台建设差距较大。联合训练需要信息空间和自然空间两个平台支撑。目前的三军联训尚缺乏统一的信息系统平台,军种内部指挥信息传输层次仍然较多,兼容性、通用性、配套性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缺少大型联合训练场地,包括隐蔽、机动、打击、通信、侦察,以及复杂电磁环境构建等多种设施尚不完备,民用设施设备影响较大,联合训练的协调保障难度不小。
从机械化到信息化,树牢现代联合训练新理念
推进联合训练发展,现阶段必须确立五个观念:
信息主导。基于信息系统的体系作战能力成为战斗力基本形态,作战体系的结构正从树状向网络状发展。构成作战体系的三个要素中,信息流成为主导物质流和能量流的第一要素。驾驭作战体系的根本,就是加强信息流以控制物质流和能量流。确立信息主导的联合作战训练观,必须坚持从体系对抗的视角出发,以信息系统为基础和依托,通过信息的联接力与融合力,把参与作战的各种资源要素紧密联为一体,在联战联训中形成整体作战能力。
能力为本。核心能力是完成各项任务的能力基础,在能力体系中起着支撑、牵引和张力等作用。统筹基于威胁、基于任务、基于能力的关系,着力点和着眼点都要放在提高核心能力上。确立能力为本的联合训练理念,就是把着眼基本能力与着眼具体任务统一起来,以生成和提高核心军事能力为根本,突出主要方向和主要任务训练,兼顾其它方向和完成多样化任务训练,逐步摆脱应急备战的束缚,推动联合训练发展。
以上带下。联合作战行动是以联合指挥为核心的集成作战行动,联合训练的重点对象是联合作战指挥员和指挥机关,重点内容是联合指挥、协同和控制训练。确立以上带下联合训练理念,就是坚持训指挥员、训指挥机关,以指挥员的指挥活动牵引指挥机关演练;就是坚持把战略、战役层次的训练向战术层次延伸,以战略训练牵引战役训练,进而带动部队训练,把“联合”贯穿到军事训练的内容和方法体系设计中,用“联合”带动诸军兵种训练的整体跃升。
适度平等。平等不是联合的本质,却是联合的原则。不同方向、不同任务、不同作战样式、不同作战编组,乃至不同作战阶段,谁唱“主角”应由主导作战行动的军兵种决定。确立适度平等的联合训练理念,必须聚焦谁主战、谁主训,谋求训与战的有机统一。比如联合火力打击作战,就应以空军、二炮为主;岛屿封锁联合作战,应以海军为主;边境反击联合作战,则应以陆军为主。
战建训一体。战是主导,是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牵引部队建设和训练。建是基础,是战斗力积累从渐变到突变的过程,核心是信息化建设,目标是构建诸军兵种联合作战训练体系。训是手段,是提高联合作战能力的基本途径,是促进和检验信息化建设的主要实践。确立战建训一体的联合训练理念,就是通过联合训练的“预实践”,检验论证作战概念、战法等,实现战训一致,促进联合作战力量体系信息化建设。战建训是互为条件、互动发展、相辅相成的有机整体,辩证统一于提高一体化联合作战能力之中。对我军而言,在“战”尚属预测、“建”还需过程、“训”迫在眉睫的情况下,“战建训一体”是客观要求。
从叠加到融合,走具有我军特色联合训练之路
联合训练中的联合,是融合而非叠加。叠加追求的是数量,融合则是基于信息系统,通过改变体系结构中诸要素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内在方式,最大限度提高整体作战能力。推进联合训练发展,视角应从叠加转变到融合上来,立足国情军情谋求作战体系的精度和融合度。
着力解决指挥训练融合问题。指挥融合是作战体系融合的前提。指挥融合训练,实质上是作战指挥诸要素之间基于指挥信息系统,实现决策优化的过程。一是指挥系统互联互通能力训练。信息化条件下联合作战,基于指挥系统的互联互通。联合训练应注重诸军兵种指挥系统之间、与各作战单元之间的互联互通训练,在作战空间内形成一体化指挥平台,保证诸军兵种实现整体作战。二是指挥系统信息处理能力训练。只有加强指挥系统信息综合处理能力训练,才能准确、高效地分析处理、传输信息,支持决策与行动。三是指挥系统辅助决策能力训练。信息化条件下作战行动快、对抗性强,作战样式转换频繁等,对决策的质量和速度提出了严格要求。加强指挥系统辅助决策能力训练,可以增强指挥决策的科学性和及时性。四是联合指挥编组训练。指挥融合训练的基本形式是联合指挥编组训练,应采取集中联训或异地分布联训的方式,按联合作战的实际需求构设指挥关系,按指挥关系构设联合训练关系,按作战指挥流程实施指挥演练,在多级多类指挥机构和各种指挥要素磨合运转中,实现指挥机构组织的融合。
着力解决信息系统融合训练问题。信息系统融合训练,是部队联合训练的基础和切入点。当前的信息系统融合训练,关键是技术融合训练,实现指挥信息系统互联互通互操作,以及新老装备高中低技术相互搭配的训练。可以考虑将技术融合训练作为一个训练课题或阶段独立出来,以组网联训的方式,首先实现互联互通,在此基础上打破军兵种条块分割、自成体系的结构,实现多个空间之间的信息感知、传输和处理,为联战联训提供信息支持。就信息系统而言,技术融合训练的基本要求是在联战联训中构成感应网、控制网和执行网,关键是在联战联训中实现各军兵种、各层次网络集成。
着力解决力量融合训练问题。力量融合的核心,是谋求不同作战力量在功能上的融合。当前抓力量融合训练,就是重新整合或重组各军种力量,打破军种界线,压缩军种指挥链条,消除军种冲突,实现军种间功能优化。可以考虑按战时编成重新整合各军兵种力量,以联战联训的方式组训,亦可在小范围内探索模块化编成联训,逐要素、逐系统、逐级集成。力量融合训练应重点关注情报信息共享训练、联合火力打击训练、多类型装备体系集成训练和特业训练,着力提高体系作战的信息能力、打击能力、机动能力、防护能力和保障能力。
从保障到支撑,保证联合训练又好又快发展
联合训练作为一个体系,离不开一定硬件、软件环境的支持:离开信息系统平台,联合训练无从谈起;没有法规机制,联合训练就不能健康发展。信息系统的构建,机制法规的完善,将为我军联战联训提供强大的支撑条件。
搭建联合训练信息化平台。信息技术的发展,客观上是一个动态渐进的过程,信息系统的构建亦是如此。可以考虑分三步走:第一步,通过网关和数据转化的方式,利用粘合、嫁接、插入等手段,实现各类武器装备系统互联互通;第二步,采用统一的技术体制,建立公共通用平台、数据共享环境、应用软件集成架构,对各军兵种、各类系统进行集成改造,使原来独立分散、互不兼容的系统,做到互联互通互操作;第三步,采用一体化体系结构,从作战体系结构、系统体系结构、技术体系结构三个方面进行整体建设,实现系统通容化、系列化、模块化,达成“三军一体、军民一体、空天地一体、战略战役战术衔接”的目标,并嵌入联合仿真、训练管理、训练评估等系统,真正实现一网联三军、一网训三军。
逐步完善联合训练机制。“有了意图等指示、有了指示等计划、有了计划等条件”,本身就是不作为。联合训练应当在完善机制中有所作为。当前应立足我军现有作战指挥体制和武器装备,通过调整职能、理顺关系、逐步完善的办法,积极主动推进联合训练。可以考虑把联合训练体制融于现有联合指挥体制中,按预案编组联合作战指挥机构,按联合指挥编组全员全要素联训。合理区分作战和训练部门职能,作战部门抓实案化战略战役演练,训练部门按大纲组织战役战术课题训练。军区一级应通过增大组织战区内诸军兵种联合训练的计划权、保障权,进一步加大联训统筹力度,做到横向关系顺、纵向衔接紧。坚持任务牵引、编组联训,逐步实现从配合性组训、任务性组训,过渡到责权利一体、全要素融合联训。
健全联合训练法规体系。推进联合训练健康发展,迫切需要适应时代要求的法规体系作支撑:一是从顶层设计就重视阶段性特征,充分考虑训练条令与纲要、大纲、指导法、教材的配套完善问题;二是关注重点,突出信息化条件下联战联训需求,尽快修订颁发联合战役纲要、联合训练规定、联合训练指导法等,满足部队信息化建设和军事斗争准备需要;三是量化标准,把联战联训的制度法规尽可能细化量化,突出程序方法,推动联合训练走规范化、制度化轨道。(董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