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北 刘贵丰
 

　　在实践中，人民群众对所有反腐倡廉的成果都是欢迎的。现在我国反腐倡廉的总的政策体系已经比较完备，这主要体现在中共中央《建立健全教育、制度、监督并重的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实施纲要》中。在这里我们仅选择几个中央文件中没有充分展开论述，但是在实践中又很重要的问题作为重点对象进行研究，并提出几点政策建议。

　　（一）推进民主政治建设，发挥民主在反腐倡廉中的治本作用

　　党内民主是党的生命，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民主政治制度是反腐倡廉的最根本的制度保证。从整个世界来看，民主政治制度健全的国家一般来说腐败现象较少，这是因为腐败现象归根到底是公共权力得不到有效的监督制约，而民主政治制度恰恰是约束公共权力的有效制度，它可以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在严密规范的程序中运行，因而可以大大减少腐败产生的机会。依靠推进民主政治来遏制腐败，符合中央制定的更加注重治本，更加注重预防的基本原则，因此应该把它作为我们党和国家治理腐败的一个基本理念确定下来。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积极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中国是一个有两千多年封建专制主义传统的国家，权力高度集中、权力运行缺乏必要的监督制约是这种历史传统的重要特征。这种专制主义的遗毒对今天的中国仍然有一定影响。中国民主政治的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发展过程中经常会遇到各种阻力，所以仍然需要我们持续不断地加以推进。中国民主政治建设，必须坚持上层间接民主与基层直接民主共同推进，现阶段把发展基层民主作为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基础性工程重点推进。在基层民主实践中，要逐步训练和提高群众的民主素质，增强民主意识。党的十六大以来，四川、湖北、江苏等省在县、乡、村三级的民主政治建设实践中，以民主选举为突破口，进一步规范民主决策、民主监督的程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值得认真总结推广。

　　（二）加强干部道德他律建设，促进干部党性修养和作风养成

　　胡锦涛在十七届中纪委三次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强调，领导干部作风问题，说到底是党性问题，必须坚持不懈地加强领导干部党性修养，使各级领导干部始终保持共产党人的政治本色，发扬党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树立和坚持正确的事业观、工作观、政绩观，以优良作风带领广大党员、群众迎难而上、锐意改革、共克时艰。胡总书记的论述抓住了干部作风问题的本质，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多少年来，我们一直抓干部的作风建设，发了多少文件，作了多少讲话，但为什么干部的作风状况没有得到根本的好转？关键是干部放松了党性修养，放松了道德修养，在党性修养上出了问题，也可以说是干部的道德出了问题，有些领导干部放松思想道德修养，自我要求松弛，情趣低下，热衷于玩乐享受，个别干部甚至骄奢淫逸，无所顾忌。领导干部道德缺失表现是多方面的，但具体表现在不修政治品德、不讲职业道德、不思家庭美德、不顾社会公德。 正如中央领导同志所指出的，现在一些领导干部出问题，主要不是出在“才”上，而是出在“德”上，人民群众对少数领导干部的意见也主要集中在“德”上。

　　加强干部党性修养和道德建设，首先要强化干部的党性和道德教育，教育干部严以道德自律，在这方面我们花了不少力气，做了大量工作，今后仍然要花大力气去抓。但更重要的是严格管理、严格监督，加强干部的道德他律，坚决纠正失之于宽、失之于软的现象。

　　在这方面，国外的经验也许值得借鉴。在社会主义的古巴，为加强党员的道德纪律建设，1996年7月，古共制定并颁布了《国家干部道德法规》。该法规对国家干部提出了27条规定：1.诚实，永远不隐瞒和歪曲事情的真相。反对谎言、欺骗、蛊惑及舞弊行为；2. 扬廉弃耻，维护荣誉及尊严；3. 自觉遵守纪律，忠于党，尊重宪法和法律；4. 严格要求自己，尊重别人；5. 严格履行自己的诺言，不食言；6. 反对麻木不仁、冷漠无情、悲观失望、吹毛求疵和失败主义；7. 为人正直，自觉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8. 反对逃避责任、对困难和错误无动于衷、不求进取的趋向；9. 不断改进、寻求新的办法，解决老的和新出现的问题；10. 联系劳动群众和人民，尊重并信任他们，及时了解他们的想法、需求意见；11. 同志间友好关系应建立在原则和革命精神的基础上；12. 正确掌握国家财物；13. 掌握的权力及财物只能用于工作；14. 热爱并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正确履行自己的职责；15. 在工作和社会活动中，尊重他人的生活作风；16. 对不履行职责的人，国家行政机关不给予任何特殊权利和待遇；17. 反对腐败和姑息腐败现象的行为；18. 与下属同舟共济，全力以赴克服困难；19. 发挥个人才能，同时依靠集体讨论做出决定；20. 在职权范围内当机则断，无需等待不必要的上级指示，不要怕承担责任；21. 同集体开展对话，并建立有效的联系；22. 保守秘密，对公众传播的消息要加以疏导；23. 根据政绩和能力决定干部的任免；24. 正确对待他人存在的问题；25. 在考核劳动者真实才干和能力的基础上，确定其胜任什么及相应权利；26. 应把权利力视为光荣和责任，而决不能作为谋取私利的资本；27. 在本工作中自觉捍卫、维护和忠于祖国、革命及社会主义原则。 古巴共产党领导人强调，“没有精神道德就没有社会主义。如果我们的人民在干部身上看不到共产党人特有的品德，就没有社会主义”。西方一些国家也有相应的法规出台，如美国1978年出台了《从政道德法》，该法从上至总统，下至最低一级的公务员的行为在道德上都作了详细的规定和限制。意大利也出台了国家公务员《道德法典》，对公务员几乎所有的行为都作了指导性的规定。我们应当学习借鉴其它国家的做法，加强道德法制建设，可以选择适合我国国情的有关道德准则，充实我们的干部道德规范体系，尽快制定并实施《从政道德法》或《从政道德规范条例》，并在纪委监察机构设立领导干部道德法庭，通过健全制约权力的法规和相应的执法机构，促进干部道德建设，保障干部作风的养成。

　　（三）改革和完善专门监督机关体制，增加监督主体的权威性

　　纪检监察机关是我国最重要的专门监督机关，现在我们实行的是两个机关合署办公，实质上是一个机构两块牌子，以党的纪律检查机关为主。中国共产党十二大以来历次代表大会通过的党章都规定：“党的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在党的中央委员会领导下进行工作。党的地方各级纪律检查委员会和基层纪律检查委员会在同级党的委员会和上级纪律检查委员会双重领导下进行工作。”1982年以来的反腐败斗争的历史反复证明，这个领导体制是有缺陷的，主要表现在纪委对同级党委的监督乏力，特别是对同级党委书记的监督在很多情况下形同虚设。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呢？长期以来我们党内和理论界存在争论，提出了各种设想，归纳起来有两个思路。第一种思路是党的纪律检查委员会与同级党委都是党的代表大会选出的机构，二者应是平等的，不存在谁领导谁的问题。党委是党的决策和执行机关，纪委是党的监督机关，二者应各司其职，纪委就是用来监督同级党委的。第二种思路是党的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在党的中央委员会领导下进行工作，中央以下各级纪委在上级纪委的垂直领导下工作。两种思路的本质都是提高纪委的权威，使它有能力监督同级党委。在实践中我们也进行过许多探索，如让党委副书记兼任同级纪委书记——这一做法已在实践中被否定；纪委对派出的纪检组实行统一管理，纪检组长不再分管所驻单位的具体业务工作，专管纪律检查——实践证明这种做法比较有生命力。多数学者认为，在纪检机关领导体制改革方面，第一种思路即从中央到地方都实行纪委与同级党委平行运行，在实践中操作难度较大，容易在党内形成两个权力中心，甚至引起不必要的权力争斗和摩擦。第二种思路，中央纪委在中央委员会领导下工作，中央以下各级纪委垂直领导，这样一种体制，既能维护中央权威，维护全党的团结与统一，又能有效监督地方党委。但到底哪一种体制更合理有效，不是书本上能找到答案的，需要在实践中继续加以探索。

　　（四）充分利用信息网络化手段，从源头上预防腐败

　　充分利用信息网络化手段从源头上预防腐败已经成为国际上反腐败的一个新趋势。很多国家还积累了有益经验，完全可以为我国借鉴。

　　积极推行电子政务，减少腐败机会。电子政务是指政府机构应用现代信息和网络技术，将管理和服务通过网络进行集成，在互联网上实现政府组织结构和工作流程的优化组合，超越时间和空间及部门之间的分隔限制，向社会提供全方位的、优质的、规范透明的服务和管理。由于信息公开透明，人民群众可以浏览不涉及国家机密的政府工作计划、政府采购信息、项目审批结果、财务审计结果等等。所以建立在电子政务基础上的政府管理被形象地称为阳光政府。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推行电子政务，公开政务信息，有利于预防和发现腐败。以韩国为例，首尔市建成功能强大的OPEN系统，对公共权力形成了强有力的制约和监督，结果使该市官员腐败现象日益减少。由于在预防腐败方面的出色表现，OPEN系统得到许多国家好评与学习。目前该系统已被应用到全市交通运输、建筑工程、文化与旅游、城市规划、环保、卫生与福利等五十多个领域。这大大提高了韩国政府工作的透明度和公信力，清廉程度也逐步提高，2006年底透明国际公布的清廉指数排行榜表明，韩国在160多个国家和地区里排名升至第42位。现在，中国政府也在学习国际先进经验，推行电子政务，只是目前覆盖的领域还不够广，运作的规范化程度还不够，所以未来的发展空间还很大。

　　充分发挥网络的舆论监督作用，形成对腐败现象的强大舆论压力。舆论监督是社会监督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现代社会权力制衡和反腐败斗争的重要手段之一。而建立在互联网基础上的舆论监督又具有广泛性、群众性、及时性、透明性等特点，它的舆论监督作用大于其它媒体。就网民群体而言，在网络世界里有较大的言论自由，话语权相对独立，信息传递速度较快。数以亿计的网民可以通过发帖、发表评论文章、网络举报等形式提供反腐线索、揭露腐败现象、抨击腐败行为、鞭挞社会丑恶，形成强大的网络舆论力量，给有腐败行为的官员以巨大的压力。西方国家大多数高级官员的腐败丑闻主要是由新闻媒体尤其是网络揭露出来的。这几年中国互联网的舆论监督威力日益凸显，一些大案要案在网上广泛报道，对当事人形成巨大压力，对案件的处理者也有一定程度制约，对某些案件的最终判决结果甚至造成了影响——如沈阳刘涌案件。所以现在中国一方面要学习发达国家开放舆论，强化舆论监督；另一方面要加快新闻监督立法，使新闻舆论监督特别是互联网的舆论监督在法律框架内规范有序地进行。

　　另外在西方发达国家，金融实名制、公民纳税、家庭财产申报等制度与信息化技术相结合，实行全国联网，使每一个公务员特别是政府官员的银行存款状况、纳税情况、家庭财产状况都非常清楚，便于专门机关的监督，因而也发挥了预防腐败的威力。这些做法都值得我国学习借鉴。信息网络化是现代科技发展的成果，它应该服务于全人类。我们应该紧紧抓住信息网络化带来的大好机遇，借鉴先进国家的经验，把信息网络化手段大胆运用于反腐败领域，为构建有中国特色的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提供信息化平台，提供强有力的技术支撑。

　　（本文为作者承担的上海市2009年哲学社会科学系列课题《党的建设改革创新研究》的部分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