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潘春燕（编译）

四年前，圣昆廷监狱的医生们为犯人检查有无高血压、糖尿病及肾脏衰竭。加州在这座有着156年历史的监狱关押着一些最危险的罪犯。据法庭文件显示，一名犯人领取的两种药反而加重了肾脏疾病。血压急剧升高，凸出的双眼充血。一年后，监狱的医疗人员才准备把该犯人转到当地一家医院的肾脏科，要专家去治疗。不过他根本就没转过去――文件没有提到个中原委，三个月后就病死了。

    在外人看来，要是有数据库提醒监狱医生药物之间的相互作用就好了；要是有软件能安排约见就好了；要是有基本的互联网接入、电子邮件和病人电子数据就好了，以便监狱的医疗人员能共享信息。

    那样，或许能挽回那个病人的命。

    加利福尼亚33座州立监狱里面关押的囚犯超过了17万人，比这些监狱所能关押的人数的两倍还多。据美国地方法院的西尔顿-亨德森（Thelton Henderson）法官声称，在这些监狱里面，每六七天就有一名犯人死于“糟糕透顶的”医疗服务。2001年，九座监狱（其中包括圣昆廷监狱）的10名犯人指控加州违反了第八条修正案，理由是监狱提供的医疗服务简直就是残酷、不寻常的惩罚。2002年，亨德森法官与犯人们持相同意见，宣布加州的监狱医疗系统不合宪法。

    后来加州通过调解了结了此案，同意解决相关问题。可是到2005年年中，亨德森经过六天听讯后裁定：加州的监狱医疗系统没有取得进展。他夺过了控制权，任命了一位接管人（联邦监督人），负责招聘新人、改变流程、部署连美国小型乡村医院都有的基础信息技术。接管机构正式名为“加利福尼亚监狱医疗接管机构（California Prison Health Care Receivership）”，其目的并不是为罪犯提供一流的医疗服务，而是确保犯人的身体健康。

    他在解释这一裁决时写道：“如果系统不经过全面、彻底地改造，未意识到的糟糕待遇和死亡事件势必会继续下去。”这一裁决及其他法院材料转述了这样的一个案例：犯人未按时领到适当药物；或者犯人没有在应该的时间段去看专家医生；或者提供医疗服务的是不称职的医生，医生的个人记录并没有提到他们的失职行为；也没有人知道犯人是因为其病史档案搞错或者丢失而患病。
   
    如今已过去三年多，医疗系统仍未达到宪法规定的标准，不过还是取得了一些改进：比如增加了护士、换掉了部分医生、一些监狱安装了跟踪药物的一些软件。但还是有许多问题有待克服。

打字机与点阵打印机

    多年来----有些情况下甚至几十年来，几座监狱没有为医疗人员配备可以使用的电话；其他监狱则依赖过时的兄弟牌打字机来填写表格，依赖有许多漏洞、没有灯光的拖车来存放表格。监狱员工用手把打印机色带在墨水中浸一下，因为点阵打印机年数太旧了，生产商不再生产替换部件。虽然监狱医疗预算从2000年的5.56亿美元增加到了去年的16亿美元，但大部分钱用于工作人员和医疗用品，而不是有望提高工作效率的基础架构或者技术。亨德森写道：“数据管理实际上就不存在，而要安全、有效地管理大型医疗系统，数据管理必不可少。这样一来，连提供一般水平的医疗服务都不可能。”

    对加州几座监狱的技术管理人员来说，联邦部门接手此事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圣昆廷监狱的正式信息系统分析师丹-马歇尔（Dan Marshall）表示，如果一家机构运用的技术少得可怜，那么把几台个人电脑联成网络以提供电子邮件服务会让你成为英雄。马歇尔负责管理这座监狱的大部分IT工作。

    监狱医疗系统的全面改造在许多方面类似任何重大的IT项目。公司的CIO们会充分认识到其中一些障碍：资金不确定、用户抱怀疑态度、必须取悦于彼此利益常常冲突的几群人、即便上司被解雇也要让项目继续开展下去。约翰-赫梅尔（John Hummel）说：“问题都一样，只不过监狱系统的改造更彻底。”从2006年起，赫梅尔就担任加利福尼亚监狱医疗接管机构的CIO，直到今年2月初辞职，回到老东家佩罗系统公司（Perot Systems）。

    不过在另一些方面，这个项目又显得与众不同。你如何在三英尺厚、用钢筋加固的石墙砌成的建筑物当中组建起一个广域网？等到安装电信交换机时，你能得到监狱当局的批准、安排手持武器的狱警替你看管工具、以免被凶暴的犯人偷走吗？道德争论永远没完没了。通常的CIO可不会遇到安装系统、帮助强奸犯获得皮炎膏而引发的道德争论。你面对的是想让IT带来重大影响的新环境――许多人宁愿遗忘这群犯人，有些人表示他们罪该万死，而你却要为他们提供服务。

护士如何处理犯人？

    大名鼎鼎的圣昆廷州立监狱就建在旧金山著名的金门大桥背面的山坡上。美国乡村音乐的传奇人物约翰尼-卡什（Johnny Cash）虽然从来没有在那里被关押过，不过年轻时参观监狱后开始吟唱，叙述监狱里面的不公正待遇。如今，2004年杀害怀孕妻子及未出生孩子被定罪的斯科特-皮特森（Scott Peterson）正在那里等待死刑。圣昆廷监狱共关着5400名杀人犯、强奸犯、暴力重罪犯、假释期犯法的人、毒品犯罪分子及众多连犯三次的累犯。

    这座监狱还是把犯人送入或者送回加州医疗系统的五个收容中心之一。这个州的犯人基本上是36岁男性，文化程度只有七年级，被判刑期近四年。

    犯人们被押到牢房之前，必须接受身体、牙齿和精神健康等方面的检查。检查结果确定了他们要不要在监狱服刑。比方说，有呼吸道疾病的犯人不该送到科灵加的普莱森特瓦利州立监狱（Pleasant Valley State Prison），因为当地的溪谷热引发肺部感染经常会使成百上千的犯人和监狱员工患病。

    在圣昆廷监狱，整天会有白色汽车进出戒备森严的泊车区。犯人们戴着手铐脚链，穿着劳动布工作服，鱼贯而出。警察把他们带到接待与释放中心，这是放风院子附近一幢窄小的木制建筑物。

    在一个微风徐徐的早晨，负责管理监狱126名护理人员的护理部主任托尼娅-丘奇（Tonya Church）在收容中心来回穿行。

    几十名犯人站在铁栏杆后面，或者坐在折椅上。这边穿着防护衣的工作人员检查犯人，另一边狱警们负责站岗。连动身的地方都没有。每过几分钟，护士就会叫喊犯人的姓名，要求上来检查。

    周围很吵，于是丘奇只好提高嗓门，解释检查情况。

    她的护士们需要进行眼睛、耳朵和肺部检查；抽血检查有无疾病，比如糖尿病和肝炎；要记下简要的病史档案，比如过敏、生理缺陷和传染病等内容；然后进行体检。医生看过新来犯人后评估严重问题，然后开药或者进行精神病评估。她说：“我们平均每天要看75名左右的犯人。”

变化逐渐显现

    收容工作就在这一幢建筑物里面进行，而迄今为止，只有一方面工作采用了计算机：血液测试结果。像Quest Diagnostics和Foundation Laboratories这些监狱外面的公司设立了网络门户，医疗工作人员通过这些门户就能浏览及下载实验室结果。

    其他方面仍用纸张来记录，主要是些文件夹，上面的表格分为四部分，复选框用来描述病人的糖尿病、心脏病、身体畸形等问题。丘奇说，即便如此，监狱还是取得了重大改进，这多亏了接管机构。监狱获得了扩建这幢建筑物的资金；尽管新场地仍很拥挤，但现已增设了私人检查室和联网的个人电脑，以便查看那些实验室结果、打印病历卡标签。

    接管机构介入之前，医生们在这个现有收容中心没地方可以工作，只有护士和技术员。精神健康与牙齿检查室只好设在其他建筑物。要完成一整套检查，犯人就得由狱警陪同来到散布在占地440英亩的圣昆廷监狱的不同诊所。因而，医疗表格常常放错地方。丘奇说，有时安排的警卫人员不够，所以犯人只好等待，偶尔得等上好几天。行政官员只好为没有检查完的犯人临时安排住所。这些人通常与普通犯人住在一起，有时这会带来问题。

    比方说，除非已经知道送来的犯人过去有精神问题，或者刚来时行为异常，就要等待接受精神病评估，有些犯人就会有生命危险，特别是有自杀倾向的初犯者。

    在加州的诸多州立监狱，2007年自杀的犯人共有30名，估计另有480人自杀未遂。由于如今犯人在到达圣昆廷监狱当天就接受精神健康检查，所以工作人员能及早发现可能自杀的苗头。丘奇说：“如果他之前从未蹲过牢房，又有自杀倾向，通常监狱会更早而不是更晚进行检查。所以现在，我们在当天就能发现这些风险因素，而不是犯人上吊后四五天才发现。”

    虽然目前为止圣昆廷监狱出现的一些变化让丘奇喜在心头，不过她在那里工作了14年，如今在冷静地考虑另外需要做哪些工作。她说：“每座监狱都有各自的障碍需要克服。”她强调，由于圣昆廷监狱历史久远，建筑物里面许多低矮的天花板上没有装许多电源插座，另外还有石棉和含铅油漆等问题。“到这里来干活，很多人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小资料----加州监狱关押的犯人

    总数：173312人
    死囚牢房：669个
    无期徒刑犯：30048人
    平均年龄：36岁
    平均文化程度：七年级
    平均刑期：47个月
    累犯比率：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