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分析:信息化条件下更趋艰难复杂
来源:解放军报 更新时间:201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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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点提示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是战争亘古不变的基本制胜法则。通过目标分析,找出对手要害,针对性地设计拳法,招招制敌,就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作战效果。
  ●随着战争形态向信息化战争加速演变,作战目标的性质与特征正在发生深刻复杂变化。以各类网络为支撑的作战体系,犹如常山率然之蛇,击其首而尾至,击其尾而首至,很难打准一击必杀、一触即溃的“死穴”。
  ●现代战争中的目标分析,需要借助全新的视角、科学的方法、先进的手段和专门的机构,才能准确找到对手的“阿喀琉斯之踵”,真正打到信息化战场上的体系要害、“蛇”之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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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之形,避实而击虚。”目标分析向来是战争准备和实施中的一项重要工作。在世界新军事变革的大潮中,一些国家军队提出了快速决定性作战、基于效果作战、网络破袭战等作战理论,形成了战略瘫痪、体系破击、重点打击、结构破坏等作战思想,其制胜机理的关键,都是首先要通过目标分析准确找到对手的要害。在近几次局部战争的舞台上,以美军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军队,运用各种精确打击手段,在前台表演着隔空点穴、百步穿杨的拿手好戏,而这一切都离不开目标分析这一幕后工作的有力支持。
  ●明确“靶心”,目标分析在战争中的地位作用日益凸显
  在机械化时代以前,由于战争规模较小,打击目标数量较少、性质简单、特征明显,确定目标找出要害,经验丰富的将帅或谋士就可以做到。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和武器装备的发展,战争中需要打击和可以打击的目标越来越多,目标选择的复杂度和难度随之加大。例如,美军对前苏联的核打击目标在1949年只有70个,到了1980年则增加到了4万个。制空权的提出者朱利奥·杜黑认为,“对敌人目标的选择乃是空中战争中最难处理的问题”。基于此,目标分析逐步由将帅或谋士的个体行为,发展成为司令部参谋机关的一项专门业务。
  二战中,盟军作战分析委员会采用“工业网”和“瓶颈口”理论,提出了著名的目标分析十大命题,即什么样的活动对于德军最为重要?什么工厂生产的产品最为特殊?等等。据此,盟军选择了德国合成石油工业和铁路运输系统作为重点打击目标,极大地破坏了其战争潜力。德国当时的战争生产部部长后来回忆说:“我永远也忘不了1944年5月12日这一天。在那一天,随着美英联军开始突击合成石油目标,这场战争的胜负已经有了归属。”
  针对朝鲜战争中暴露出来的问题,美国空军于1954年设置了目标选择军官专业。海湾战争中,美国空军退役上校约翰·沃登提出的五环重心目标理论首次得到应用,领导环目标成为五环目标体系的中心,“斩首”行动成为这场战争的鲜明特征。科索沃战争爆发半年前,北约有关部门便向北大西洋理事会提交了方案,对计划攻击的南联盟目标进行了详细说明,包括目标等级、种类及识别特征等……
  经过二战以及近几场局部战争的不断总结和完善,美军目标分析理论日趋成熟,基本形成了规范的目标选择程序和方法模式,并制定了《目标选择与打击联合条令》等法规性文件。目标分析的基本任务被明确为按目标的重要程度和好打程度,确定打击目标、选择相应的打击手段及打击优先顺序。其基本流程为目标搜集-运筹分析-目标定位-目标审查-合法性审查-附带毁伤评估-批准目标“七步法”。
  ●难觅“死穴”,信息化条件下的目标分析更趋艰难复杂
  信息化时代,网络技术在军事领域的应用,极大地提高了作战体系的抗毁性,网络中心战实现了要害的“去中心化”,网络节点的平等性以及网络的自适应、自组织特性,使得作战体系很难出现一击必杀、一触即溃的“死穴”。美国陆军军事学院院长罗伯特·斯格尔思在其《未来战争》一书中就认为,“克劳塞维茨的重心和若米尼的决定点已不能轻易地加以辨别,也不可能在地理上形成中心并集中。”未来信息化战争的目标分析呈现出难度加大、范围趋广的新特点。
  由实体目标向虚拟目标拓展。对手的互联网、工业控制网、关键业务网以及各种作战网络等网络空间目标纳入目标分析视野。利比亚战争中,一家为北约服务的非营利全球性组织,起草了名为“网络黎明”的网络战报告,通过大量收集分析利比亚网络空间情报,对其主要网络空间目标,尤其是支撑其石油产业的工业控制网进行了详细的目标分析,开启了实战化网络空间目标分析的先河。
  由静态目标向动态目标拓展。随着远程精确打击能力的提升,位置固定的静态目标已是“囊中之物”,快速移动的动态目标才具挑战性。“时敏目标”一词即由美军首创,专指那些对己方部队造成危害因此需要立即做出反应的目标,或者是高价值、瞬息即逝的临时目标。据统计,伊拉克战争中,美军执行了大约156次针对“时敏目标”的空袭任务。阿富汗战争中,美军无人机对“基地”组织头目等“时敏目标”的打击已成常态。
  由概略目标向精确目标拓展。对目标的描述要求更加全面细致,目标整编的内容已非简单的目标地理坐标,还应包括其外部特征、结构材质、抗毁能力、修复特性、电磁特征等,为准确选择打击手段和打击方式提供依据。同时,目标分析更加深化细化,要害可能具体到目标的某个特定部位,如机场跑道的相对位置、楼房的某个通风口、导弹系统的某个功能单元等等。
  除此之外,近年来几场局部战争的实践表明,相对于对物理目标的硬摧毁,对心理目标的软打击正在变得越来越重要并与硬摧毁日趋同步。从政治、宗教、文化、习俗等方面,分析对手从领导人到普通民众的心理弱点,确定心理攻击目标,也将是目标分析的重要内容。
  ●洞穿“迷雾”,多维拓展目标分析工作的视野空间
  信息化战争中的目标分析更趋复杂,任务更加繁重,具有很强的专业性、时效性和持续性,找准对手的“阿喀琉斯之踵”,应重点把握好以下几个环节。
  做好目标情报工作。目标情报为目标分析提供可靠的客观依据,其全面准确与否直接影响目标分析的质量。五环重心目标理论的提出者约翰·沃登认为,空中力量的关键是目标选择,目标选择的关键是情报。美军总结伊拉克战争经验认为,目标情报的准确与炸弹的灵巧更为重要。只有通过平时对敌各类目标进行长期、持续、不间断的探测、定位、识别和分类,才能为战时对其进行监视、分析、打击和评估打下良好基础。
  完善目标分析机制。健全完善、科学合理的目标分析机制,是提高目标分析效率和准确率的前提。美军早在1960年,就建立了作战与情报职能合一的“战略目标联合计划”机构,专门负责收集整合作战对手的目标信息。在近几次局部战争中,其提供的目标信息误差率在千分之五以下。海湾战争以来,又建立完善了国家级、战区级、战役战术级三级联合目标选择与打击情报支援协调机制,有效解决了各级情报机构在目标分析中的任务重叠和情报冲突等问题。
  发展目标分析手段。应坚持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相结合,在传统方法基础上,引入系统科学和复杂网络理论及工具,创新目标分析方法:借助大数据、云计算等先进技术,注重对多源目标信息的融合处理和目标数据的长期积累,不断完善目标情报数据库,提高目标数据的保鲜度和更新频率,推动目标分析由预先分析向实时分析转变;构建对手各类战争潜力网络和作战网络模型,并进行模拟计算,找出其关键节点和关键链路,推动目标分析由经验分析向实验分析转变,等等。
  有人说,“一场战争一种理论”,目标分析亦是如此。应当认识到,每场战争战略目的、力量对比、作战环境等条件不同,目标选择和打击的重点也会大相径庭。美军在越战中的目标分析照搬二战经验,忽视了越南工业化程度极低的实际情况,运用“工业网”理论重点打击其石油目标和电力目标,整个战争总投弹量是二战对德国战略轰炸的4倍,结果却收效甚微。因此,区分作战对手,搞清战略需求,找准制胜途径,是做好目标分析工作必须具备的战略思维,否则目标分析再精准,也只能是南辕北辙,劳而无功。(袁 艺)
  编后余思 周猛
  “知彼”更需“知己”
  官渡之战,袁绍派刘备率偏师进攻许都,不曾想却被曹操偷袭了乌巢,粮草辎重一夜尽毁,十万大军最终败于曹操的两万兵马。
  英阿马岛战争,阿军把英军航母作为空袭重点,但是自己的海军旗舰——“贝尔格拉诺将军号”巡洋舰,却因疏于防护,反被英军潜艇击沉。阿海军自此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孙子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这也就是说,战争中首先要考虑和解决的问题不是如何战胜敌人,而是如何不被敌人所战胜,只有尽量减少己方的弱点、短板和破绽,使敌方感到无机可乘、无懈可击,才能使我方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孙子又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应该清醒地认识到,无论是战争前还是战争中,目标分析工作都是“双向度”的。对手对我方的目标分析,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在给对手战争体系“号脉问症”的同时,也应常对自身战争体系做一做“CT扫描”,对己方的要害、弱点予以弥补、修正和加固。只有这样,才能在战时争取主动、力避被动,真正做到“致人而不致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