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政务微博的政治社会化功能
来源:今传媒 更新时间:2015-01-06

  摘 要:政务微博是进行政治传播活动的重要载体。政务微博的传播活动是一种特殊的政治传播活动,它具有政治社会化功能。政务微博的政治社会化功能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通过政务信息的发布进行政治价值的渗透;通过政治传播活动进行政治人格的塑造;通过信息发布传承政治文化,甚至维系政治体系的存续。

关键词:政务微博;政治社会化;政治主体;政治人格;政治文化

政务微博是党政机构和官员所开设的以进行政务信息沟通和交流为目的的微博类型。政务微博的传播是一种特殊的政治传播,具有政治社会化的功能。所谓政治社会化是“人们习得其政治取向和行为模式的发展过程”[1]。显然这是把政治社会化当做一个政治过程来看待。有的研究者从政治社会化的载体和内容出发,将政治社会化定义为“正式负责教育机构有目的地对政治意识、价值和政治习惯的灌输。[2]”

在政治学界关于政治社会化功能的研究中,政治学者将大众媒体与家庭教育、宗教和学校教育等一起作为政治社会化的渠道。国内有学者专门针对大众媒介的政治社会化功能进行了研究[3],也有研究者从政治与传播视界融合的角度对政治传播中的“政治社会化”问题进行了理论辨析[4]。政务微博作为一种新媒体形式,同时作为政治传播的一种特殊载体,具有进行政治社会化的功能。政务微博的政治社会化功能具体表现为通过政务信息发布所具有政治价值的渗透功能、政治文化的传承功能,以及通过政务微博与受众的互动过程中实现政治人格的塑造,进而达到对整个体系的维系。

一、政务信息发布与传播主体政治价值渗透

价值是一个哲学范畴,它表明的是主客体之间的一种关系,即在某种程度上客体对主体的有用性。换句话说,它是“在主客体相互作用中,由于主体及其内在尺度的作用,使客体趋向于主体,接近主体(客体主体化),为主体的需要及其发展服务”[5]。政治价值是政治活动中的主体对政治现象和政治活动所作出的判断和依据。政治价值是人类政治生活的一般准则、意义和规范;政治价值为人类政治生活建立评价标准,对人类政治生活进行道德、伦理的评判,从而回答人类的政治生活应当是怎样的问题。

政务微博的政治社会化功能首先体现在它可以将传播主体所坚守的政治价值渗透在政务信息中。大多数政务微博发布的都是跟本部门政务有关的政务信息。政务部门和政府官员在发布政务微博过程中,会自觉或者不自觉的将传播主体自身的政治价值贯穿在政务信息中,政务信息是政治主体的政治价值意识的外在表现,是政治主体的政治理念的表现形态。北京市公安局官方微博“平安北京”发布的是与公民和社会组织的安全有关的政务信息,外交部官方微博“外交小灵”发布的是与中国外交有关的政务信息,环保部门的微博所发布的是与当地紧密相关的环保类信息。这些信息从表面上看,只与各自部门的工作有关,但所有这些政务微博信息,从根本上讲,是政务机构和官员向公众提供的公共服务。政治主体所提供的这些公共服务都不是无目的的、盲目的。大多都经过了精心的选择,其选择的标准正是自身所坚守的政治价值理念。

政务微博的信息发布过程,是政务机构和官员的政治价值的传播过程,也是公众对这些价值理念的理解和接受过程。要使这一过程达到预定的效果,必须解决传播主体与受众接受之间的矛盾。

从传播主体来说,政务机构和官员在进行政务微博信息发布时必须贯彻自身的政治价值理念,能否贯彻的关键在于政治传播主体是否用坚定的政治传播主体意识。政治价值理念的传达和政治传播主体意识的坚守不是赤裸裸运用政务微博将执政党和政府的价值理念直白地发布出来。这样做与传统媒体条件下的单向政治宣传没有什么区别,从传统媒体到微博的转变就失去了意义。从传统媒体到政务微博的转变,不仅仅是信息发布形式、发布平台的转变,更重要的是政治价值的渗透如何适应具有碎片化阅读特征和感性表达特征的受众。这给政治传播主体提出了三个要求:第一,在政务信息发布中必须贯彻自身坚守的政治价值,体现出政治传播主体意识。政务微博的信息发布缺少政治价值支撑,将变成散乱的信息堆砌,甚至变成政治场域中的笑柄,最终减损政权的政治合法性。第二,这种政治价值的渗透必须以具象化、感性化的形式出现,而不能进行抽象的政治说教。政治价值的渗透太过直白,将演变为具有强制性、灌输性甚至虚假性的政治说教,招致受众逆反,效果反而不好。同样,政治价值的渗透也不能完全成为徒具形式的感情宣泄,完全诉诸情感的传播,会因为缺少理性的启迪而转变为矫情的表演和无病呻吟。第三,信息的发布与政治价值的渗透必须以“政务性”内容为中心。政务微博的发布不以政务性内容为中心,将使政务微博失去内在规定性。因此必须把握情感的表达形式、理性的价值支撑与政务性的内容三者之间的平衡关系。

政治价值的形成会受到社会历史条件的限制,跟政治主体的利益关系有紧密的关联。“不同社会历史条件下形成的政治主体,有着不同的政治利益,决定着不同政治主体必然拥有不同的政治价值需求和政治价值观念”[6]。政务微博本身就是社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它通过政务信息的发布所传递的政治价值是党和政府的利益的观念表现。政务微博的政治价值传播既要明确自身所处的历史发展阶段,又要照顾本部门的工作实际,更要以党和政府的根本政治理念为指导。

二、政务微博的互动与政治人格塑造

政治人格是政治活动中政治主体所展现出来的政治个性、政治魅力和政治本性的总和。政治学家、传播学的奠基人之一哈罗德?拉斯韦尔是现代政治人格研究的重要代表人物。他和卡普兰的论著《权力与社会》确立了现代政治人格研究的范式,对“符号、认同与人格”问题进行了详细阐述。

政务微博对民众政治人格的塑造主要是通过政务信息发布过程中的信息互动实现的。这包含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政务微博的维护运营人员的政治人格问题。政务微博维护运营人员的政治人格问题,其实就是这些人的政治素养问题。政治主体政治素养的高低能够反映政治主体政治人格的高低。政务微博运营人员的政治素养与政务微博的良好运营之间有紧密关系。具有低劣政治人格、政治素养的人进行政务信息的发布只能带来负向的政治效果。最为典型的案例是某地的卫生局长的微博直播约开房事件。某卫生局局长将微博当做私人聊天的工具,与某女性微博直播约“开房”[7]。类似这样的政务微博反映了当下政治场域中官员道德的崩溃与堕落,连一个合格的公民都算不上,更称不上合格的“政治人”。

清明廉洁的政治操守是一个政务机构工作人员的必备素质。这有两个方面的要求:一是党政官员能正确行使人民赋予的公共权力,坚持权力的人民来源观;二是要能坚守政治道德和个人道德的底限。一个针对的是公共权力的行使,一个针对的是党政官员的个人生活。清明廉洁正直的政治操守是进行正确的政治传播的前提和基础。党政官员本身深陷贪腐的泥淖,再高明的政治传播战略和策略都是会变成拙劣的政治表演、低级的政治操纵、掩人耳目的政治遮羞和丑陋的涂脂抹粉,而这只能加剧人民的不信任,将网络舆论推向新的高潮[8]。基于此,政务机构工作人员和官员必须保持良好的政治操守、政治道德和政治人格。

另一方面是政务微博对受众的政治人格塑造。政务微博对受众政治人格的塑造主要通过政务信息的发布来实现。政务信息通过政务微博发布后,感兴趣的受众会通过参与话题讨论、线上互动、发表观点等参与到政务信息的发布过程中。微博的“转发”功能可以较快实现政务信息的扩散。政务信息的被转发过程,其实质是受众政治态度的“无言”表达过程,这种政治表达过程蕴含着受众的政治思维过程,政治思维的训练有助于形成受众的政治立场。正是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转发就是力量”。除了转发外,受众还可以对政务信息进行“评论”。受众对政务信息的“评论”过程其实质是受众参与政治讨论的过程。政治讨论是政治参与的一种表现形态。政治参与的过程会涉及政治活动的本质。因为政治参与的目的在于受众试图影响党和政府的决策,以便于获得“社会价值的权威性分配”[9]。在政治参与的过程中,受众通过政务微博与党和政府进行沟通、交流、调侃甚至抗争,这些政治活动都会影响受众政治人格的形成。至于形成怎样的政治人格,这与受众与政务人员的互动内容、形式、效果都有关系。面对受众通过参与评论表达的诉求,政府不做回应,或置若罔闻,受众极有可能进行非理性的政治表达,而快速、准确、合理地回应受众的诉求,受众倾向于用积极的态度来回应,甚至表达赞许。“成都环保”政务微博是一成功案例。截至2013年10月,“成都环保新浪、腾讯微博共计发布微博条数近1400条,收到网民评论、咨询、投诉逾万条,现有粉丝已超过10万人。据统计,目前,“成都环保”官方微博共收到各类有效投诉近1100条,处置回复率100%。[10]”政务微博的这种良性互动过程,可以很好的影响并塑造受众的政治人格。

三、政务信息发布与政治文化形成与传承

屏蔽此推广内容政治文化是政治体系得以运行的软件、政治体系运转的润滑剂,也是政治体系得以延续的必备条件。公民通过习得政治文化,保持了政治价值和政治行为方式的连续性。政治文化的传递过程就是合格的公民的再生产过程。英国文化研究学者威廉斯认为,“文化作为一种特定的生活方式,它所表达的某些意义及价值不仅仅存在于艺术与智识之中,而且也存在于机构与日常生活中。[11]”政务微博的政治文化的形成即蕴含于其政务信息的日常发布中。

政务信息的发布过程就是政治文化的传承过程。如前所述,任何政务信息的发布过程都不是盲目的、不自觉的,它是一种有目的、自觉的特殊政治信息的传播过程。这种有目的性和自觉性反映在对政务信息的制作、编排、编辑和发布过程中。在政务信息的发布中,要自觉贯彻党和政府所秉持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理念,同时要考虑党和政府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和历史阶段所设定的目标,也要兼顾党和政府在理论创新方面所发展的最新成果。当然,政务信息的发布过程不是对上述内容机械地、抽象地复述,而是将上述内容当做工作的指导原则,亦或者是将上述抽象的原则具体化在政务信息的制作和发布过程中,做到这些理论原则与具体政务信息的有机融合。很显然,这给政务微博的运营管理人员的理论素养和传播素养提出了较高要求。

政治传播主体通过政务信息发布所表达出的政治文化与社会成员接受政务信息和对政务信息做出反馈所体现的政治文化是相互激发、相互影响甚至相互塑造的。政治传播主体所传递的政治文化是自上而下的,具有政治权力所固有的强制性。这种文化蕴涵在政务信息的编排和发布中。政务微博传播政治文化的过程是政治理念、政治理论、政治信念、政治理想内涵于政务信息之后,以提供政治服务的方式内化于社会成员的过程。需要指出的是,政治权力固有的强制性特征并不一定完全以强制性的形式体现于政治信息的编制与发布过程中。
社会成员通过政治参与所表达的政治文化有两个向度:一是当社会成员在政治传播主体发布政务信息后在评论功能里所进行的政治讨论和反馈。这里讨论和反馈的信息指向是党和政府,并且是运用政务微博的“评论功能”在政务信息发布后完成,参与的主体是该政务微博的粉丝,这易于形成党和政府主导下的参与型政治文化。这种政治参与的方式利于党和政府的管理和干预,形成的是有序参与的网络政治文化,政治传播主体与参与政治讨论的社会大众较容易形成良性互动,进行理性讨论,达成共识和妥协。即使出现在党和政府看来不和谐的非理性声音,政治传播主体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加以处理。总之,整个网络政治参与的过程是可控的,所形成的政治文化是良性互动型的政治文化。二是社会成员在政务信息发布之后在网络公共空间中和现实中所引发的政治讨论和政治参与。这种政治参与的主体更为广泛,不仅仅限于政务微博的粉丝,知晓政务信息的社会大众都有可能成为政治讨论的主体,因其成分复杂,参与空间广泛,具有很大的不可控性,因此讨论不可避免地带有随意性和非理性特征。充斥网络间的语言暴力和地域攻击均是属于此类,这易于形成暴力型的政治参与文化。而如何发挥政务微博的信息发布功能和舆论引导功能,对这种不良政治文化予以引导是值得研究课题。

政务微博的政务信息发布会形成怎样的政治文化?要回答这一问题,必须厘清影响政务微博政治文化形成的因素有哪些。政治传播主体所倡导的主流政治文化、社会民众的个性政治表达、宏观社会政治环境和微博空间中释放出的草根政治话语都与政务微博平台上的政治文化形成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今天的媒体形态改变了社会民众的政治表达形态,开拓了民众社会政治表达的空间。正如有研究者指出的那样:“微博重新建构了一种新型的文化权力关系,那就是在传统媒体时代被忽略、被压抑、被定义的弱势方依靠话语‘释放’和‘聚合’的力量,对权力关系的强势方发起了挑战。这种嵌合在日常生活中的微观文化政治一方面释放了大众传播时代被抑制的大量平民语,……另一方面也影响着社会宏观政治。”这种局面的形成都源于改革开放后中国社会结构的整体转变。政治国家统摄社会的国家与社会关系转变为社会权力逐步获得相对自主性,是中国改革开放的主要成果之一。社会结构的相对复杂、社会力量的日益多元带来了相对活跃的政治表达,当今中国微博的繁荣只不过是原来被压抑的政治诉求的一种变相表达而已。基于此,政务微博在新媒体环境中如何与多元的个人和社会团体力量达成互动、沟通、妥协和博弈,跟微博政治文化的形成有直接关系。

当然,政治文化的形成不是静态的,它是动态变化的过程。政务信息发布所引发的政治讨论和政治参与形成政治文化的过程是动态的,在形成的过程中,它会不断吸纳新的元素,熔铸在正在形成的政治文化中。此时,社会民众的政治心理、政治传播主体的施政行为和社会整体的环境都会对政治文化的形成产生影响。

四、政务微博与政治体系维系

这里用“政治体系”而不是用“国家”这一概念,正是基于美国政治学家戴维·伊斯顿在其《政治体系》一书中对美国现代政治科学的教训的反思。显然,现代政治的范围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国家所代表的公共权力这一狭小范围内,国家与社会的关系模式中国家政治已经社会化。而政务微博作为公共权力的一种变相延伸,在国家权力社会化的过程中发挥着巨大作用,政务微博对政治体系的维系作用恰是在这一过程中实现的。

政务微博对传播主体主流政治价值的传播与渗透所要达到的目的是完成政治体系的合法性的构建;政务微博对政治人格的塑造是为政治体系生产符合统治秩序的“政治人”,所要达到的目的是完成“政治人”的再生产;政治微博对政治文化的传承所要达到的目的是完成政治关系和社会资本的再生产。拥有政治合法性、合格政治人和完善的政治关系是健全的政治体系的必要条件。而政务微博在政务信息发布过程中可以达到以上三个目标,而这正是其对政治体系的维系起作用的表现。

政务微博不是维护政治体系健康存在的充分条件,但在现代开放的新媒体环境中,它已然变成了维护政治体系健康存在的必要条件。如果一个政治体系不能明确的意识到这一点,也不具备运用政务微博的自觉意识的话,必将是这个时代的落伍者。

当然,强调政务微博在新媒体时代对维护政治体系的巨大作用,并没有也不能排斥传统的信息发布对政治体系的维护作用。在当下提出这一点尤为必要。人民网舆情监测室曾发布微博提出这样的问题:“通过检索,近些年来,人民日报提及‘新闻发布会’的文章呈现下滑趋势,2010年至2013年,数据分别是79篇、50篇、51篇和44篇。涉及“政务微博”文章数则持续攀升,从2010年的零篇上升到2013年的94篇,为“新闻发布会”的两倍还多。新媒体时代,便捷的政务微博发布会取代新闻发布会吗?”尽管今天有很多政务机构实质上已经高度重视微博而轻视现实的新闻发布了,但是现实的新闻发布会在新媒体时代仍然不可或缺。政务微博的便捷性取代不了发布会的现场性和人际互动。因此,政治体系的维护需要传统媒体和新媒体一道努力,而政务微博只是其中一支重要力量。(作者系北京联合大学 应用文理学院讲师)

  参考文献:

[1] 景跃进.政治学原理[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2] K.P.London,Political Socialization,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9,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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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刘德厚.广义政治论——政治关系社会化分析原理[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4.

[7] 微博约“开房”局长遭停职[N].南方日报,2011-06-22.

[8] 荆学民,李彦冰.微博恐惧凸显官员几大软肋[J].人民论坛,2013(2).

屏蔽此推广内容[9] (美)格林斯坦·波尔斯比.政治学手册精选[M].上海:商务印书馆,1996.

[10] “成都环保”政务微博 处置回复率100%[N].成都日报,2013-10-12.

[11] 张爱凤.微博空间的文化政治[J].新闻大学,2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