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掌握了“中国未来大门的钥匙”

——读〔美〕白修德、贾安娜《中国的惊雷》

《中国的惊雷》，〔美〕白修德、贾安娜著，端纳译，新华出版社1988年出版

        白修德是一名犹太裔美国人，本名西奥多·哈罗德·怀特，1939年4月来到中国从事新闻工作。作为《时代》周刊驻华战地通讯员和特派记者，他长期与国民党高层打交道，在重庆与周恩来等中国共产党人进行过深入交往，也多次身临战地一线（包括敌后游击区）采访报道中国的抗战事业。1946年，白修德与《生活》杂志记者贾安娜在纽约共同出版了《中国的惊雷》一书。该书记录了蒋介石国民政府的衰败过程以及中国共产党人领导的革命战争，它指出中国共产党人“有人民在一起，而且因为和人民在一起，他们形成了自己的新的正义”。
中国共产党人“把他们自己变成了为农民开路的火炬”
1944年10月，白修德到延安进行了采访，描写了代表中国未来和方向的延安革命景象。在厌倦了“重庆的阴郁气氛”之后，白修德在延安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这里的“空气和重庆不同，夏天干燥而焕发，冬天严寒而愉快”，这里的人们“都充满着罕有的活泼与朝气”，欢欣鼓舞的气氛随处可见。
在延安，白修德采访了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彭德怀、彭真等共产党的领导人。书中写道，他们“个个韧如皮革，坚如钢铁”，不似重庆高级官员般生活奢华、勾心斗角、上下提防、鸿沟巨大，而是艰苦朴素、眼光长远、互相信任、紧密团结，“没有一点宗派主义的裂缝”。在同他们愉快地漫谈中，白修德发现，他们的思想有“一种倔强而难以克服的现实主义”，对自己的国家了解得很彻底，尤其是农村，他们像是社会关系的工程师，“以农民为他们基本的力量”，“完全懂得农民的疾苦是什么，而且完全懂得这些疾苦怎么样能转化为行动”。延安并不是莫斯科的盲目追随者，中国的共产主义也不是俄国的共产主义简单再版，中国共产党制定政策的唯一依据是中国的实际而不是外国的教条，他们主要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进行抗战。白修德通过观察比较，认为“中国共产党人过去和现在都是那种首先消耗或牺牲自己的人们，比较老的党员都是把他们自己整个地献给了运动，他们没有党外的生活，已经把他们自己变成了为农民开路的火炬”。
“动员中国社会中的每一分子”
    白修德认为，中国共产党活动的政治哲学就是把尚未组织起来的人组织起来，这是他们整个力量的基础。这力量“来自无数麻痹着农村的压迫底解除，来自群众的智慧，来自农民的大无畏而持久的英勇精神”。党的组织深入到每个村镇的下层黑暗中，把农民从冷漠之中动员起来转入积极而有组织的运动，从那里唤起了国民党以及日本人所不能想象到的力量。
书中写道，为“动员中国社会中的每一分子”，共产党在边区推行了改革运动。在生产上，农民们变工合作，扩展他们的播植和收割；所有的政府官员和党员，生产他们自己所需的粮食和经济作物，以此减轻农民身上的负担；工合合作社教给农民如何以简单的合作劳动进行工业生产；“妇女救国会”教给农妇们如何纺织、制袜、打鞋，以及写字和读书。这些新的生产和组织方法，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其结果远超过了取消过去国民党所施与的那份可怜的给养所蒙受的损失”。在基层治理上，一种新的农民自治运动大范围推广，各地采取“三三制”的形式成立了县、乡等议会。它被赋予解决农民基本生活的种种权力，成功地唤醒了农民们未被发掘的政治智慧，议会通过的减租减息政策，最大限度地达成了各阶层的联合统一。在人才应用上，党组织把农民领袖以及为响应抗战号召来自各大城市的优秀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组织起来，培养和训练他们，充实到各基层政权中，有25岁的青年就当了管理十几万人口的县长，也有年轻女孩直接组织着群众运动。在白修德看来，延安就似一个巨型的思想实验室，共产党把这些汇聚在延安的各阶层的思想精华融合成全国性的政策，铸成实际组织的能力，“然后又把这些人员和他们脑袋里的成熟思想一股脑地重新送回到各个地区”。
    “武装成千成万的人民”
1944年，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事业进入战略反攻阶段，但在年底的豫湘桂之战中，在大量美国枪炮、汽油和战车援助之下的国民党军队却仍在日军的攻势面前像稻草人似的溃不成军，损失惨重。在当时，国民党用“穷困软弱”“美国对中国的忽视”等来解释这样的失败。在白修德看来，这些“动听的理由”除了表明重庆政府已经成为一座快倾颓的建筑之外，毫无说服力。因为同样是面对日军，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在华北屡战屡胜。
这是因为共产党组织起了人民，共产党明白“必须把农民教育出来去保卫他们自己”。白修德分析指出，共产党的军队开始是一支游击军，分散是它的特点，但也是最大的力量，因为它始终“依靠着人民的援助而战斗”。被武装起来的民众自卫队即民兵，是它的强大后备力量。大部分农民都加入地方上组建的自卫团，被训练成民兵，他们既耕作又打仗。根据敌情，他们或单独作战，如广大华北平原上民兵创造出的地雷战、地道战，或配合支持八路军新四军正规军的作战。并且，所有这些战斗，都受到当地情报机构的辅助，连稍大点的孩子都组成儿童团，守着各交通路口，检查路条、侦探敌情、传递命令。
白修德评价说，“中国从来没有一个集团敢于武装人民”，但共产党“能够武装成千成万的人民，而且知道这些武装是不会调转头来反对它的”，因为共产党获得了民众普遍的拥护。
在采访过程中，白修德很快就迷恋上了延安这块土地。因为国民党的地方腐化和愚昧，而这里保持着洁白和英明；国民党的地方压迫人民，而这里给人民带来了救济。当白修德离开延安时，他作出预言：中国未来大门的钥匙已掌握在中国共产党人手中，毛泽东所领导的党更得人心，因为中国共产党做到了“更直接和人民大众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