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湾战争到伊拉克战争,经过多次战争实践的锤炼,美国的战争动员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体现着世界战争动员发展的最新走向,其经验被世界许多国家研究、学习和借鉴。然而,美国战争动员的发展是在战争形态由机械化向信息化转型的背景下进行的,所发动的几场局部战争本身也具有典型的非对称性,因而其战争动员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特殊性。关注这些特殊性,有助于我们全面辩证地看待美国式的战争动员模式,更全面地把握战争动员的发展趋势。
与信息化战争相适应的战争动员还远未发展成熟
谈到美国的战争动员,一些人喜欢冠以“精确化”、“信息化”、“网络化”、“一体化”动员等新名词、新概念。虽然这些新名词、新概念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未来战争动员发展的趋势,但更多地则是为了迎合信息化战争的某些特征。事实上,由于受战争形态发展的制约,美国的战争动员远未达到精确化、信息化、一体化等要求。当前,战争形态正处于转型期,只是信息化战争的初始阶段,信息化战争的规律与特点仍有待进一步展现。这就决定了与信息化战争相适应的战争动员也只是初具雏形。尽管美国战争动员呈现出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特点,但不能断定这些做法就一定适应信息化战争的要求。比如,在对战争动员规模变化的判断上,虽然信息化战争有小型化的趋势,战场伤亡也没有传统战争大,但人们不能想当然地认为信息化战争动员就是小规模的动员。从近几场局部战争来看,美国所进行的战争动员都是“小战争大动员”。此外,战争动员的方式、对象、过程等诸多方面的变化规律都有待于随着战争形态的进一步发展而不断地进行认识和实践。可以肯定的是,作为一项复杂的社会活动,战争动员受战争形态的制约并常常会滞后于战争需要,其发展的过程必然是长期、曲折的。
战争的非对称性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美国式战争动员模式的可借鉴意义
借鉴美国战争动员在近几场局部战争中的经验,必须看到这几场战争的特殊性。其中一个主要特征是交战双方在战争实力上存在巨大差距,甚至可以说是“时代差”,是典型的非对称战争。海湾战争是以美国为首的多国联盟对一个经过8年长期战争消耗的中等地区性强国的战争;科索沃战争是北约对一个弱小国家的战争;阿富汗战争交战双方更是存在跨时代的差距;伊拉克战争,是一个年军费开支高达4000亿美元的超级大国与一个年军费仅14亿美元,且被封锁、制裁十余年的疲弱之国间的对垒。在这种极不对称的战争中,作战及动员的进程、内容、方式基本上都是按照强大一方的意志发展的,与其说是交战双方的较量,还不如说是强者的“表演”。动员是一种互动性很强的对抗行为,它是在交战双方不断的互动、较量中进行的,如果没有对抗,动员自身的发展规律难以完全展现。比如,科索沃战争中,美国及北约的战争动员没有按照传统的动员程序和方法,而是在不宣布国家进入战争状态、不进行国家体制平战转换的情况下的动员。这种动员适用于对付那些国力较弱、政治涣散、民族矛盾激化、国际上孤立无援的国家,未必适用于此外的情况。但未来的战争绝不是清一色的信息化战争和非对称战争,随之而来的战争动员也就可能呈现出另外一番景象。
联盟动员存在一定不稳定性
20世纪90年代以来,美军频繁对外用兵,不断扩大军事干预的范围,其战略目标与现实力量脱节、力不从心的矛盾也凸显出来。为解决这些问题,美国重视联盟动员,争取盟国、战时同盟国家对其战争动员的支持,力求获取盟国在包括兵力支持、武器装备支援、后勤保障、驻军权、作战物资预置权、基地使用权和过境权等方面的支持与合作。海湾战争中,作为美国动员的法宝──联盟动员发挥了重要作用,包括北约诸国以及美国的其他伙伴国在内的38个国家从军力、物力、财力上,给予了美国强有力的支持,仅日本就拿出了75亿美元,由8个国家组成的多国部队对伊拉克形成了压倒性优势。阿富汗战争中,美国借助反恐联盟,得到了中东、非洲、欧洲以及亚洲的40多个国家的支持,英国、德国、西班牙、日本、印度、巴基斯坦等国家同意向美军开放领空、机场或允许利用其领土和基地部署兵力,包括俄罗斯在内的世界大多数国家愿与美共享情报信息。这些情况从侧面反映了美国战时对盟国及国际社会的依赖性。但不容忽视的是,建立在联盟基础上的战争动员由于受联盟国自身利益、政治、民众以及战争进程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存在着一定的不稳定性。伊拉克战争中,美国的盟友德、法就处处为难美国,土耳其也不允许美军从其领土上进攻伊拉克,联盟中的西班牙由于受国内政治和民众的影响,提前从伊拉克撤军,这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战争的进程。美国是目前世界上惟一的超级大国,靠其影响力而建立起来的联盟尚且存在一定的不稳定性,对于不结盟国家和弱国的战争动员来说,更要坚持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