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事变革无疑是当今军事研究领域最时髦的词汇。各个国家由于国情、国力、军情的不同,军事变革模式也各不相同。从军事视角回溯百年来的世事沧桑:当年叱咤风云的世界军事列强美、俄(苏)、德,时至今日仍大踏步走在世界军事潮流的前列,他们正在进行的军事变革有着各自显著特点、分别代表着三个发展方向。
美军“军事转型”大跃进: 构筑“天罗地网”:一是抢占未来战争制高点——太空,二是以网络部队筹备全新的军事力量和作战方式
美军打赢自伊拉克战争后,强军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很多人只看到美国大兵在不同的战地穿梭,而没有看到那些弥漫全球的硝烟之后,美国还在进行的一场更大规模的无形战争——那就是攫取世界战略要地,消灭现实敌手、削弱潜在对手,同时锻造空前的超级武装力量,建立信息化时代的全球帝国!
苏联解体时,美国新保守派就在《防务政策指导》中提出了“美国应该捍卫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的新帝国主义实施纲领。今天,在连续20年来的强力扩张之后,美国开始了名为“军事转型”的大跃进。美国此次军事跃进的要点,是构筑“天罗地网”。一是抢占未来战争制高点——太空。2006财年军费预算中,美各军种用于研发新型太空武器的经费总和有230多亿美元,超过中、俄、印等国全年的军费;二是以计算机网络系统、网络部队和国家网络战,筹备另一种全新的军事力量和作战方式。兰德公司将这种战争样式的威力等同于核武器。
在“天罗地网”下,美国对传统军兵种的改造几乎是重建性的——大幅充填2020年隐形空军“构想”的内涵,除预警机外的其他所有飞机,都要隐形化。海军陆战队要能够配合空军的全球快速作战或执行占领任务。海军正在打造新型的313艘各类舰艇。陆军也正在构建模块化陆军,最迟2010年,美军将全部裁掉陆军师级编制,实现小型、快速、多能化。美国对未来新军队的要求是:在太空、信息网络系统的支援下,四大军种既可联合作战,也可单独作战。无论“单独”还是 “联合”,各军种都要能进行前所未有的太空战和网络战,都要具备全球快速打击能力。
核武器仍是镇国之宝。美国不断更新核武库,降低使用门槛,刺激俄罗斯。除了加长、增多、更新“核长矛”,美国还在打造“核盾牌”:全球导弹防御系统。美国媒体对此评论说,这是一场没有蘑菇云的核军备竞赛。
美国要做全球霸主,军队必须要能够“打遍全球”,所以确立全球战场观是首要步骤。美军从理论和潜意识上正在合并“局部”概念,把全球当做一个整体战场看待,将太空和大气层空间连为一体,将五大洋连为一体。在“把玩”全球的基础上,美国所有“军事转型”大跃进计划的核心有两个。一是信息化部分:以太空系统、空中侦察系统和远程战略预警雷达和超级网络系统,构成全球性的侦察传感系统,将全球数字化、透明化,为美国四大军种进行全球打击,提供准确的目标信息。二是机械化部分。美国“机械化”的含义主要是远程和快速。美军这两个部分紧密关联相辅相成。当全球侦察和传感系统把打击信息参数实时传输过来,各军兵种要能从美国本土或主要的海外基地实施迅速的打击。在最近十多年发生的战争中,美军已超越地面和近距离血战,以非接触样式和低生命成本的代价,实现战争目的。现在美国正在进行的军事“转型”计划是在为下一次“超越”做准备。这次“超越”的实质是战略瘫痪。以“全球瞬时打击”能力,超越战术、战役层次,直接进入“战略战”的境界。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政治学教授巴里·波森认为,“美国目前享有对全球公用空间—— 公海、太空和大气层空间的控制权”,并将长期“悠闲自在地呆在军事食物链的顶端”。美国上述所有军事发展项目计划在2020年左右完成,在美国军队完成由现在低端信息化状态向高端信息化状态“转型”的同时,美国政治家和战略智囊们的如意算盘是,美国国家政治形态也将由现时的唯一超级大国转型为初期全球帝国。
俄军“美式改革”: 建联合作战司令部,突出进攻性、以攻击态势达成防御目的
历史上的俄罗斯民族是一个尚武的民族。二战前,苏联及时洞察世界军事大势,不仅建立了强大的空、地大兵团,而且发展出了大纵深作战理论,奠定了卫国战争的胜局。苏联的解体,让俄罗斯军队从世界军事的巅峰状态突然跌落。现在,俄罗斯人的军事敏感性也已苏醒。俄罗斯显然看破了美国的战略玄机。这从俄军格外急迫的激进式改革中就可以看出端倪。俄军清楚知道,苏式军事体系目前已经无法再同美军抗衡。必须用“核牙齿”首先慑止已经兵临城下的北约和美国,“掩护”常规武装力量从落后的困境中脱身,为进行彻底的改革赢得时间。
海湾战争至今,俄军从理论认识上已经完全摒弃了传统战争观念。俄军高层认为,2015—2020年将可能出现完全不同于20世纪战争形态的新一代战争,太空将成为新的主战场,战争中将不再使用陆军部队实施地面行动,而由空军、海军、空天力量以及信息战部队实施空中——太空作战行动。精确制导武器和新概念武器,将能在任何条件下命中全球范围内的任何目标。过去战争中主要以火力系统为主的对抗将让位于以信息系统为主进行的较量。
据此,俄罗斯正从军事理论、编制、装备发展上,紧锣密鼓地打造一支新俄军。俄军已从十几年前的200多万,削减到现在的100多万。进入2006年,俄军改革突然提速。俄军总参谋部不久前提出要从根本上改变军事建制和建军原则,将现行三大军种改为6大联合司令部。并从6月1日起,率先在俄东部地区进行 “建立地区联合作战司令部的试验”。媒体称其为“美式改革”,举世关注。
目前,俄军改革的思路很清晰:借鉴美军的部分做法,以空天系统和网络系统为基础,将原来条块分割的大军区制和作战空间隔离严重的三大军种,进行重新整合。由于不追求全球进攻作战的战略目标,俄军不以“太空速度”要求三军,但远程、快速仍是基本要求;突出进攻性,以攻击态势达成防御目的,将彻底改观苏联时期注重陆军和地面作战,人数众多规模庞大的旧面貌。由于这一“质变”,新俄军将具有比分兵把守国土的防御形态,具有大得多的战略威慑性。
一直希望俄军停留在过时状态的美国对此反应最敏感。美国《新闻周刊》酸溜溜地说:今天的俄罗斯已经恢复了苏联70%的经济实力和80%的军事实力。未来俄军的美式改革是仅仅局限军事层面上,还是效法美国在更深的国家层面上建立军工经济一体制?尚有待观察。
德军后来居上:率先实践新理念,将体制变为战略进攻力量和战略防御力量
军事哲学思维深厚的传统,使德国在近代总是走在世界军事的前列。其两次发起世界大战的历史,让人无法不印象深刻。飞机和坦克都不是德国人的发明,但闪电战的专利属于德国人。在大多数军事家只是看到飞机和坦克两种兵器平台的时候,德国看到的是两种机械力量结合将迎来机械化战争时代。
今天的德国已放弃了世界帝国的追求,即使在地区大国中也以不拥有航空母舰和核武器等战略力量而引人注目。但这并不意味着德国在世界新军事变革中将无所作为,德国还是迈出了让世人惊讶的一步。2004年伊始,德国国防部公布了重塑国防力量的蓝图:计划将军队总规模从28万人缩编为25万人,同时取消陆海空三军体制,统一组编成“快速反应部队”——由3.5万名官兵组成;“稳定部队”——由7万人组成,将采用多种手段执行中低强度军事行动;“支援部队”—— 由14.5万名官兵和大部分文职人员组成,主要负责医疗救护、后勤保障和联邦国防军在国内的日常执勤。德军采用新编制体制后,执行的军事任务较原来有重大拓展,而费用却有很大下降。德军改革反映了世界新军事变革中各国军队体制编制的共同趋势——即建立一体化联合部队。实际上,战争基本样式不过攻防,无论美军还是俄军,都有人提出过将现行军事体制,编组为战略进攻力量和战略防御力量,但德国却率先进行了实践。
陆海空军的设立,本来就是机械化时代,作战空间相对独立的产物。由于信息元素的加入,太空、空中、地面、海上和电磁空间,早已联成一个密不可分的大战场。发生在各个空间的战争,再也不是哪个单独军兵种能够单独承担的使命。和美国超级豪华的未来型军队和俄罗斯试验中的地区联合型军队比起来,新德军是全球第一支即将取消陆海空军种界限的军队。
无论是美军、俄军或德军的举措,都证明了一点:在新军事变革的口号叫响十几年后,世界军事大国已经推进到了改革军队体制的实质阶段。正像体育比赛的成绩不完全取决于赛场而决定于平时的训练一样,未来军队实力将取决于和平时期军队的发展方向和前进的速度。以往的历史是这样证明的,未来也必将这样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