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遍布电子眼
———鞍山以数字化升级放大警力破解治安困局
对于公安机关而言,迅速破案并有力打击违法犯罪的难点和关键点就是获取准确的证据,预防违法犯罪行为发生的难点和关键点则在于民警们分身无力,不能够将百姓的安宁全部纳入他们保护的视野。
如何利用现有警力不断提高打击违法犯罪能力、增强百姓安全感是摆在公安机关面前的一项重要而持久的课题。我省各级公安机关通过近年来的各项改革,不断下沉警力,使一线公安队伍的力量大大增强。然而俗话说“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改革措施使公安一线警力增强的水平总要有个极限,如何进一步提高打防能力的问题接踵而至,鞍山市公安机关在这方面进行了有益尝试。
视频监控技术,老百姓俗称的“电子眼”进入日常生活已有一段时间了,那么鞍山市为什么能成为我省被公安部确定的唯一“全国视频监控试点城市”?问题并不像仅仅安装“电子眼”那么简单,实际上破解进一步提高打防能力难题的公安数字化升级正在鞍山市全面展开。
叩门迎出笑脸来
评价一项造福于群众的措施或者工程是否达到预期效果,百姓的切身感受是一个重要标准。
在鞍山市铁东区园林街道科大社区,说到“全国视频监控试点城市”的事,人们大都一脸茫然,但是直说摄像头,那就简单多了,居民马上会送来一副笑脸。
科大社区主管政法的副主任不在,也巧了,遇到了以前分管政法的副主任王睿。她告诉记者,有很长一段时间,社区的日子很不好过,居民三天两头来找。为什么?因为这里经常发生入室盗窃的事。那时候公安机关也采取了很多措施,可是犯罪分子仍然能够屡屡得手,这就不能不让人感到头疼。
他们当时也分析了情况,社区里的居民大部分是大学老师,在当地属于收入相对稳定人群,而在窃贼眼里就变成了作案的目标。而且大学教授们经常要外出讲学,家中无人也容易给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机。王睿指着23栋一楼一家的窗口说:“他家就被入室盗窃了两次,邻居也被偷了一次。”
科大社区居民的社会影响面很大,社区干部们感受到了来自上上下下的压力。王睿说:“那时我想,总不能让我们社区干部也去蹲坑抓坏人吧。”社区居民那时人人自危,社区干部有事到居民家敲门,不是民警或者主任本人,其他人谁敲也不给开门。
通过同公安部门研究,在鞍山科技大学的支持下,他们在社区里较早安上摄像头,最早监视器就放在社区,每岗两人,由治安联防员24小时监视。早期安有4个摄像头,现在增加到7个,从那以后,社区里再也没有发生过一起案件,连外来陌生人员进社区也困难了。因为陌生人到社区里活动一会儿,马上就会有人来盘问盘问,居民安全感大大提高。
现在社区干部再到居民家里收卫生费,组织点活动,哪户居民家只要有人,主人都会笑呵呵地开门。
王睿说:“要我说,摄像头是安得越多越好,现在我们这里错时上下班,像我们女同志回家时都6点多了,天也黑了,走路心里没底,有摄像头,起码能壮壮胆。”
然而,她也只说对了一半,打击预防犯罪并不能仅靠摄像头本身来解决,鞍山市公安机关正在做的工作增加视频监控点只是一部分内容,更为重要的是让它们成为公安机关打防的重要手段,真正发挥出作用来。
犯罪分子现原形
在建成已有半年时间的鞍山市公安局铁东分局指挥中心,监控值机员孔静经过简单操作,3月13日11时30分左右发生在山南派出所辖区爱民巷14栋楼前这一城市僻静角落的犯罪行为被重现出来。
一辆吉普车驶来,车压出的水花溅到路边一个孤零零的行人身上。司机致歉时,同车的女士也下了车,三说两说发生了争执,于是他们旁边陆续出现了围观的人。正在他们争执愈演愈烈的时候,一个神秘人物出现了,他先是到车边看了一圈,然后站到外围。突然争执变得更为激烈了,围观的人把争执双方也围得越来越密。这时,神秘人物快速走到车边,打开车门,拿出一个皮包,转身就走。此后,争执很快化解,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司机和女士。
受害人不久报了案,犯罪分子共盗得他们财物1000多元。
随同记者采访的分局政治处同志此前从事刑警工作,边看边说:“这资料太好了,以前破案最头疼的是这种情况,报案人当时就忙着吵架了,连对方啥样都没看清,什么线索都没有,只能搞大海捞针,破案难度相当大。现在好多了,目标那么多,又那么清楚,协同作案意图从画面上看得相当明显,追踪起来,目标要明确多了。”
现在铁东分局已经完成的监控点有500多个,到年底时这里监控的点位将达到1600个。记者注意到,面前大屏幕上即使把图像调得小一些,画面多一些,监控值机员能够观察到的图像仍然有限。
指挥中心李焕明主任介绍,首先,他们这里是二级平台,在派出所还有一级平台,也有相应的人员进行监控,同时这里配有数据存储设备,能够滚动保留分局所有摄像头摄取的图像资料。另外,为了全程实时监视所辖区域,他们还为值机员制定了百个监控点轮换次数的制度。分局为及时制止各种治安事件,还专门为指挥中心配备了值勤民警。
当班民警刘汉刚从警多年,说起这套系统,他说:“能顶多少警力不好算,但真是顶老了事了,单靠警察自己用腿跑,那得多少功夫,警察还得吃饭、睡觉呢?”现在发现情况,监控值机员告诉他,他当场对附近民警喊话,民警马上就能在现场出现。
目前,鞍山市各分局指挥中心除开展监控工作外,推进监控点建设的任务也落在了指挥中心。李焕明主任说:“监控点的位置很有学问。”由于建设资金由各相关部门出,他的主要职责是指导建设单位科学布点。他们从安全防范角度考虑问题,将监控设备重点安装在案件易发、多发部位,偏僻或繁华场所,库房及重点防范设施附近。
像爱民巷的那个点配置得非常准确,看画面简直就像看电视片。据介绍,尽管铁东分局的视频监控点尚未全面到位,却已经发挥出打击和预防犯罪的作用,他们辖区的刑事案件发案数同比下降达20%,李焕明说:“500个监控点少说也相当于增加500个警力。”
监控器后有眼睛
鞍山市公安局的同志反复强调,他们在做的工作不仅仅是安个摄像头。
在数字视频技术连不少中学生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的今天,以为仅靠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电子眼”就把犯罪分子吓住,显然有点天真。而且不用说在全国,就是省内,比起城市中的摄像头数量,鞍山也绝不能坐上头把交椅,那么鞍山市公安机关的这项工作引起公安部的重视,并被列为全国进行“视频监控试点”的21个城市当中,其中自有文章。
如果梳理鞍山市公安机关连续几年的改革努力,看问题会更清楚一些。2004年起,鞍山市公安局着手实施了三大警务改革,这三大警务改革的内容分别是社区警务、巡防警务和阵控警务的改革。并且各项改革都有明确的目标,社区改革就是进一步强化和发挥社区民警的作用,把派出所搬到百姓家门口,让老百姓真正体会到有事找民警的方便快捷;巡防警务改革,把警力最大限度地搬到马路上,打造“马路上的公安局”。
两年多时间里,通过前两项警务改革,鞍山市派出所的警力数达到1087人,巡防警力数达到1260人,比改革前分别增加了41%和250%。用鞍山老百姓的话说,现在是“白天见警察,晚上见警灯”。
警力下沉提高了老百姓的见警率,一般情况下,可以见好就收了,可是鞍山市公安局的领导班子在这些工作进展同时,就已经考虑到了此后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现有警力作用的问题。他们的部署就体现在了三大警务改革的第三项任务当中,也就是阵控警务改革,依靠科技手段再为民警们装上“千里眼”,安上“顺风耳”。
在鞍山市公安局2006年的八大工程和2007年的“五大工程”当中,作为防控体系工程建设中的一项重要内容,阵控警务改革的推进都摆在十分重要的位置。这一工作的有效开展,不是公安机关独立作战所能完成的,这当中,鞍山市委、市政府给予了高度重视,将这一工程命名为“鞍山市社会动态视频监控报警系统工程”。鞍山市政府从“打造平安钢都,构建和谐社会”的中心工作出发,将此项工程列为2006年度为当地人民所办的18件好事之一,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向全市公开承诺。同时,将此项工程作为城市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在市发改委立项。这样就从党委、政府层面为工程建设的顺利开展提供了政策保障。
此外,鞍山市政府成立了“社会治安动态视频监控报警系统工程建设领导小组”,以政府文件形式向全市下发了《鞍山市社会动态视频监控报警系统工程建设方案》。市财政还专门拨款600万元用于城市公共视频监控点位建设,并在当年完成了3167个监控点位建设并联网运行。在推进这一工程同时,他们还对社会上现有视频监控设备进行了一次调查,在鞍山市的金融、煤气、水电及学校、医疗卫生、加油站等行业还有2700个视频监控点。结合实际,他们在重点治安防范部位设置视频监控点位的同时,注意把现有监控设施充分利用起来,加强联网,让所有的监控设备真正为预防和打击犯罪服务。
为此,鞍山市公安局着手重点完成全市视频监控报警专用网络和三级平台建设,三级平台分别为市局指挥中心、各分局指挥中心和各派出所的视频监控室。他们采用北京一家视讯科技公司开发的“IDVR3.5城市监控报警管理系统”,迅速实现了从市指挥中心到每一个监控摄像头的数据顺畅连通。
在鞍山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技术保障科科长林庆年为记者演示了这一操作系统,在专用计算机上,他可以随时察看监控点传来的实时图像,并且在他那里根据需要,对监控摄像头的角度、区域图像大小、远近进行调整。他告诉记者,现在连接到指挥中心的监控点已经达到3000多个,分别按照鞍山市公安分局、派出所的辖区归入各自的目录下,具体直到社区的每一个点位。
3000多个镜头仅靠市指挥中心几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鞍山市为了充分发挥监控报警系统的作用,弥补基层警力的不足,市财政出资为四个城区分局和38个派出所每所配备8名监控值机员。同时市财政还为城区每个派出所提供10名保安员的工资费用,配合视频监控系统进行居民社区的治安巡逻。这从人力资源上保证了每一监控镜头后面都有认真观察的眼睛。同时在技术层面上,为克服人员监控的不确定性,他们在监控系统中配备了图像资料存储功能,能够对每一个镜头进行图像资料滚动存储,还可以对重要图像进行抓拍和永久保存。
与这套系统并行,在指挥中心,林庆年还为记者演示了当地全部实现卫星定位的路面巡逻车指挥系统,110、122报警系统以及金融、消防等报警系统。他们正在致力把这几大系统的资源有效整合起来,从而为保证钢城的安宁发挥更大的作用。
发案率明显下降
从鞍山市公安局各级指挥中心看,鞍山市社会动态视频监控报警系统工程仍然是在解决平面治安布防的问题,可是这一工程对于基层直接办案的民警来说,作用要大得多。
鞍山市公安局铁东分局园林派出所所长郑永英一听说采访视频监控系统的事,爽快地笑了,他给记者举了一连串的例子,告诉记者,有了这套系统的各种好处。
最近,也就是3月6日,他们刚刚办了一个案子。一位妇女到一家超市买东西,结账的时候,服务员把洗衣粉与一袋食物放在了一个塑料袋里,引起这位妇女的不满。女服务员更换了塑料袋后,动作大了一些,结果两个人厮打了起来,并且面部都有挠伤。
别看案情不大,却是基层派出所经常遇到,解决起来难上加难的事,搞不好还会成为上访案件。如果用过去常规办案手段,不管结果如何,总会有个解决,不过那得办案民警付出相当大的人力、物力甚至财力。案子一个月办完是顺利的,搞不好就得一两个月。派出所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几个这样的小案子有时就可以把人搞得焦头烂额。
现在好了,超市收款出口有视频监控,调出录像一看明白了,是购物妇女首先抡起购物筐打了人,才有后来的事发生。看过现场录像,当事人双方都不出声了。郑永英说:“案情清楚,处理起来就好办多了,该批评的批评,该教育的教育。要是没这个,这个案子光案卷就得这么厚一本。”他用手比出约两厘米的厚度。
从这一意义上说,视频监控设施不仅是在重点防范部位增加了普通人力无法达到的监控效果,也使派出所提高了办案效率,更让公安干警能有充足的精力来应对打击和预防违法犯罪问题,从而带来地区治安形势的整体好转。
在这个派出所的监控室,两名监控值机员正在监视面前的8个屏幕,而她们办公桌前的计算机管理着这一套监控系统。相对而言,她们监控的目标要集中一些,目前她们共监控45个目标,利用计算机,她们可以随时切换监控目标。
郑永英告诉记者,不要小瞧这些监控设备,上来不到半年时间,这里刑事案件发案数今年到目前才25起,比去年同期53起下降了53%。
惩治犯罪准确及时
刚要离开鞍山市铁东区的科大社区,我们遇到了社区党支部书记曹晓光。寒暄过后,他说:“郑所长你忘了,这些摄像头还帮你们做过证呢。”
园林派出所所长郑永英一拍脑袋说:“是啊,差点忘了说这回事。”
其实案子本身不大,但是关系到的事情可不小。随着公安机关审案办案的各种法律制度相继规范,过去办案做起来简单的办法已经不能适应现在形势,这就需要民警在办案过程中搜取证据的手段也得随之提高。
郑永英说,即使两名民警一起办案,一名民警看见了窃贼,另一名民警没看见,抓获犯罪嫌疑人后,如果没有相当准确证据,嫌疑人又拒不交待,这个案子有时候就很难办下去。如果相当多的案子都办成这样的结果,无疑也很难收到惩治犯罪的效力。
他们刚破获一起浴池手机窃案,案子是后半夜发生的,收银台上放着一个客户充电的手机,收银员上厕所的工夫,手机没了。这个案子没有见证人,又没有留下多少痕迹,用其他侦破方法需要付出很多时间和精力。
可是这个收银台恰恰装有监控器,取出录像资料,犯罪分子在那里观察、犹豫到迅速作案的过程拍得清清楚楚。
科大社区那次也是这样,科大社区南面是一片工地,有很多设备,一名窃贼偷跳板时,被人们发现并报警。民警将其抓获,可是嫌疑人拒不承认。他们马上想到了附近有监控头。一调录像,窃贼转运跳板的场面一清二楚。
郑永英刚刚整理出他们派出所今年到目前打击处理违法犯罪的进展情况,这一指标是考核基层公安机关工作水平的重要内容。他说:“今年这个所形势乐观多了。”别看他们辖区发案数下降,却已经刑拘19人,逮捕19人,直接起诉5人,教养2人,破案25起,而去年同期相应数字却是3、1、0、1、11,全部呈数倍增长,打击犯罪的及时准确,也有效地震慑了违法犯罪分子。
执勤处罚两不误
如果单纯从“鞍山市社会动态视频监控报警系统工程”看,鞍山市的“数字移动警务”属于工程外工作,不过从老百姓角度看,它们则共同反映了当地公安机关维护地方安宁技术手段的升级。
在一处路口,恰逢右转弯,见司机迟迟不动,记者就问右转弯怎么不走。司机指了指前面的警车说:“右转弯前面没车可以转,前面有车,绕过去右转是路口紧急变线,要挨罚的,我已经被抓好几次了,再也不敢动了。”
鞍山巡警的巡逻车与我省其他城市的有所不同,车顶上几乎都装有一台摄像头,于是记者增加了一项采访内容。不出所料,这同样是当地推进公安数字化升级整体工作的一部分。
在一辆巡逻车上,鞍山市公安局巡防支队勤务二大队一中队中队长陈鹏如数家珍地向记者介绍他的“数字伙伴”,这是包括视频摄像头和车载计算机在内软硬件配套的“道路交通违法处罚系统”,系统拥有实时监控、交通管理、网上查询、系统设施等项目,有可以360°旋转远近大小自由调整的车载视频头,能进行录像和抓拍,车载计算机可以迅速查询人口信息、在逃人员、盗抢车辆、案件信息、交通信息,对各种违反交通法行为,系统中拥有编号的查询系统,准确对应适用法律和处罚结果。
执勤时,巡警只要打开视频监控器,就可以安心维护路面秩序、处理各种突发事件,等到勤务空闲时间,再根据录像认真进行逐项处理,再也不用站在路上边维护秩序、边处罚一心二用了。
鞍山市公安局巡防支队勤务二大队大队长王玉林告诉记者,这次巡警的数字化升级至少有三点好处。其一证据确凿,减少了过去常见的司机与民警纠缠的现象;其二是在治安事件出警中,有录像为依据,可以有效解决当事人无理取闹问题,因为巡警到现场,监控器同步工作;其三,处罚结果可以通过电话、邮寄、网上查询、直接送达多种方式,当事人了解情况方便;还有就是可以迅速识别犯罪嫌疑人,并采取相应措施。
陈鹏指着面前的鞍山二一九路说:“这套系统上来,对违停的整治效果最明显,你现在还能看到违停车吗?”过去巡警处理违停车辆,车主要么说没看到通知单,要么就不承认有这回事,有时车主就在旁边看着,巡警处理时也不现身,现在拍照取证,一清二楚。他说:“技术手段上来了以后,路面上违反交通安全法的案件大大下降。”
采访结束时,正值鞍山市交通晚高峰来临,陈鹏身上的对讲机传出鞍山市公安局巡防支队点名的声音,所过路口民警整装在岗,一支维护地方安宁的劲旅赫然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