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寻觅婚姻的需求者来说,相亲大会确实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场合,只要你认为条件这东西真的是达成幸福婚姻的直接要素的话。作为一个大龄单身,我对相亲这事还是颇有一些思考和体悟的。并且,作为二线城市的石家庄,据说,最近也要搞一个所谓的万人相亲大会,到时场面一定壮观,且新奇。想想看,在一个广场上,单身们自己或者父母亲友,举着标志牌,像推销商品一样推销单身男女,并且,像购买商品一样挑选对方。简直是供需双方经贸洽谈会啊……不给主办方做广告了,我总疑心他们是否有什么经济意图。
据说,相亲大会,是如今城市里最最流行的风尚。不仅大龄,就是黄金年龄的男女也趋之若鹜。
如果我们承认,婚姻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经济社会利益结合体(比如共同承担住房等生活费用、共同承担教育子女的责任、共同抵抗风险、共同享受稳定生活带来的心理满意度等等),那么,相亲大会,就是达成这个利益结合体的最佳平台。至少,现在看是这样。万人相亲大会,和爱情搭边,却更和婚姻搭边。你知道,城市里虽然人潮汹涌,但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实现个人资产———青春、外貌、学历、背景、财富等等的最大化,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里,其实是一件较困难的事。尽管现在社会更开放了,观念更多元了,人口比以前更多了,似乎机会应该更多才对,但一切也都只是貌似而已,爱情和结婚的成功率却并不见得比之前的传统社会更高。在这个时候,主办方举办一个万人相亲大会,简直是抓住了社会发展带来的商机。
以上说的是相亲大会的需求问题。本质其实是两个原因:单身潮和机会成本高。其实是人的价值追求以及社会心理的变化。这是社会发展带来的:工作高节奏,让城市里的适龄男女把更多精力放到了事业上。一个年轻人,从大学毕业开始,如果要解决事业带来的成就感和自信心,起码需要三五年的时间,一晃悠,就到了二十大几岁,中间再有点感情挫折的,眨眼就“奔三”了。古人云,三十而立,这里暂且篡改一下圣人本意,姑且让这“立”里包括脱离父母、组织自己的小家庭一项,但是时至今日,估计得有多少年轻人“立”不起来啊。再者,社会发展带来的另一项变化,就是社会心理的变化,以前,结婚就是找个过日子的人,现在,人们要求在条件入围的情况下,心灵更契合一些,价值观更趋同一些———其实,这种软性要求,比之传统的客观条件,对于婚姻的结合机会来说,更是不靠谱,机会成本更高。客观条件一眼瞧过去,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所谓心灵问题,没个一年半载的,你根本摸不着。等摸着了,时间也晃悠过去了。更要命的是,这晃悠的时间里,个人资产还有一部分给贬值了,比如青春、美貌什么的,你资本不多了,那么,你更需要在更短的时间里找到你需要的、以及也需要你的对方。这时候,相亲大会出现了。
相亲大会给大家提供了更多选择,降低了结婚的机会成本,让多样化的需求在更广阔的平台上得到最大可能的实现,多好的事啊。考虑到婚姻能带来经济和心理的诸多收益,我们也就原谅了相亲大会可能隐含的经济利益了。
我的朋友里单身男女比较多,觉得在打发空闲时间上,大家相互救济一下比较合适,自然地就走得比较近。一次,大龄女甲说,市场形势不太好。瞧,她已经开始用“市场”这个词来谈婚姻问题了。至于所谓的形势好不好,对男女双方来说因为人数比例的不同结果也就不同,以后再论。关键是,相亲大会,确实是一个婚姻的“市场”形式,真不知道这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回归。但它确实符合现代社会对于物资流通的便利化、信息化的要求———效率最大化、时间成本最低、选择最大化,对于一个寻觅婚姻的需求者来说,这确实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场合,只要你认为条件这东西真的是达成幸福婚姻的直接要素的话。
感谢上天,让婚姻的实现形式随着社会进步在不断演化,才得以让越来越忙碌、越来越理性、越来越矫情的当代人能有更多的途径实现自己的婚姻需求。写过《单身女子的经济学分析》(怎么单身女子特别容易成为一种社会研究现象呢?我理解,这是社会的进步,女性在社会角色和地位上的变化带来的新课题,当然,其对立面和背景是男性角色的社会变化,似乎这个题目有些大了,暂时打住。)的赵晓在分析相亲问题的时候说过:“自由恋爱的方式,更像是‘专卖店’;但是如果专卖店一直缺乏客户,人们考虑到时间成本,就可能转入类似‘百货公司’式的婚姻介绍所;而‘8分钟约会’,好比是进入了‘快餐店’,意味着‘相亲’这样的事已由精雕细刻的手工制作进入了大工业化式的流水线。”她说这话的时候,最时髦的相亲方式是8分钟约会,才两三年时间,8分钟约会已经演化成万人相亲大会了,你不能不感叹这社会变化太快。按照赵晓博士的说法,8分钟约会是工业时代的流水线生产,那么,万人相亲大会,显然已具有大批量制造婚姻的特质。
但是,相亲大会真的能高效地让单身们实现婚姻吗?我翻了翻新闻资料,这个问题貌似不够乐观:好像是单身男女们和到场的父母代理的心理有些三心二意;好像是单身男女们越来越挑拣;好像是因为这个市场上特别容易出现赢者通吃、弱者没得可吃的寡头经济问题;好像是这个市场上性别比例严重不协调问题;又好像是单身男女其实在客观条件之外也要求不靠谱的心灵问题……总之,对于婚姻来说,越来越发展的社会,并不一定能带来更多的、更有效的成功机会。这是进步还是退步,还真难以下结论。
真还有点怀念所谓的古典式爱情和古典式婚姻了。那时候,什么都是慢的,可以慢慢地体味,并且,在未来可以细细地咀嚼回味。而“快”,让我们直奔主题,感觉只是完成人生的一桩任务,而不是体验人生中一段特别美好的情感历程。这多少,是一种浪漫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