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奇平 后现代经济学如何让“魅”显形
来源:中关村在线 更新时间:2012-04-14

 “姜奇平”中国网络文化启蒙者之一,“数字论坛”成员,青年经济学者,IT评论家。曾任职于国务院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信息产业部信息化推进司,现为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化研究中心秘书长,CECA国家信息化测评中心副主任。

  魅力的本义,是指将心物二元,有机联为一元的能力。这才是互联网作为一场革命的颠覆性所在。

  两年前我女儿生日那一天,我看到本届中国人发明的一个最深刻的命题,叫作“我魅故我在”。其深度不亚于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可惜它是北京电视台的一则化妆品广告。我现在要说的是,“我魅故我在”还有可能成为后现代经济学一个公理级的命题。

互联网经济的命门所在
  如果我说,魅力和生产力具有同等重要性。大家一定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因为习惯说发展先进生产力,没人说一个国家发展魅力(日本人的GNC战略除外)。可我们确实不可小看魅力,人类自海伦惹起特洛伊战争起,生产力创造的东西,就经常被魅力所摧毁。

  魅力是什么,好象人人都知道。但黑格尔说过,熟知非真知。如果我请大家给魅力下个笛卡尔或萨特一级的定义。估计十个人里,有十一个会傻眼(因为还有一个在肚子里)。

  大家可能有所不知:笛卡尔启蒙运动的本质,在学理上一直被定义为“祛魅”(将魅的力量驱逐)。我思故我在,就是指将“我思”(心)与“我在”(物)之间的魅切断,切断魅之后世界成为心物二元(俗称工业化)。

  魅其实就是TCP/IP,古代称为经络。魅力是什么呢?大家可以想一想,就是美女看了你一眼,你就从身到心都酥了,跟她TCP/IP了。请注意,这里的要点是,隔着身子,就联上了。在学理上,描述这种现象的是社会有机体论。我们就从这里说起。

  我经常暗叹,现在混进互联网的人多了,知道互联网的人却少了。因为这些后来凑热闹混进来的人,并不知道互联网的所以然,不知道互联网的初衷是什么。

  在互联网早期,曾有一位叫彼德.罗素的人,幻想互联网会形成一个全球大脑。在我看来,这是非常接近互联网初衷的思想。它的意思是,以往的生物体都是个体,互联网可以使生命有机现象,超越个体,形成社会水平的有机体。

  这与笛卡尔“我思故我在”这种心物二元的启蒙思想正好相反,他是要“返魅”(将魅的力量招魂回来)。可见魅力的本义,是指将心物二元,有机联为一元的能力。这才是互联网作为一场革命的颠覆性所在。它改变了人类自启蒙运动以来的根本理念。

  可惜这种初衷早被发财致富的噪音淹没了。人们越是浮噪于波澜壮阔的暴发运动,越是偏离互联网的本意,反而发不好财。后现代经济学的宗旨,就是回到互联网的原意,去理解财富之道。

  具体到这个问题上,当前人们思维的盲点在于,以为TCP/IP只是物与物的联接,或心与心的联接,割裂了互联与有机性(魅就是生物有机性)的内在联系,没有意识到互联网只有将心与物有机互联起来,解决了心物一元问题,这个世界的大门才能真正向你敞开。

  所以“我魅故我在”这个命题,已经脱离了它在广告语中的原义,被我解释为:数字化生存(我在),必须以心物一元(我魅)为前提。转化为一个经济学问题,就成了“以自由看待发展”这种转向。

  我以前讲解过,多元化、差异化、个性化、情感化这些都是后现代经济学的价值取向,下面要补充问题的另一面:后现代经济学,不光是强调多元化、差异化、个性化、情感化本身的价值,更强调这些价值必须有机地实现,而不是无机地实现。反映在数学上,就是祛魅与返魅的导数方向相反。这是互联网经济的命门所在。

后现代经济学如何让“魅”显形
  经济学是最缺乏魅力的一门学科。

  莱昂内尔·罗宾斯《论经济科学的性质和意义》是经济学的魅力告别书。在这部魅力告别书中,罗宾斯正式将笛卡尔的世界观引进了经济学,将经济学的世界进行了心物二元切割。

  在研究对象上,把属于心的社会现象(多元化、差异化、个性化、情感化)统统驱逐,把属于物的社会现象(同质化、标准化、规模化、理性化)统统保留;在研究方法上,把属于心的研究方法(心理的、伦理的)统统驱逐,把属于物的研究方法(数学的、物理的)统统保留。

  经济学就成了用研究物的方法,把人当作物来研究的专门学科。在罗宾斯语义中,经济科学中的“科学”,已特指科学主义意义上的科学了。

  进入互联网时代,这种科学主义意义上的经济学,从对象到方法,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它的笛卡尔式(即心物二元式)的理论,与多元化、差异化、个性化、情感化实践的矛盾。它从根上解释不了现实。

  举例来说,效率与个性化,一个要求同质,一个要求异质,不在一个维度。经济学可以很好解释效率,但无从解释个性化。而效率高的,如中国制造,并不值钱;个性化的,如动漫,值钱却无解。这就是后现代经济学要出面的原因与合法性所在。

  后现代经济学要解决的第一个难题,是将多元化、差异化、个性化、情感化放在一个统一的范式平台里。否则,就躲不过经济学攻击农业生产方式时说的“定制的,就一定是高成本的”这一刀。这要求把“魅”范式化。

  这一点在后现代经济学中还没做到,但在后现代主义的所有其它学科中都做到了。这就是德里达提出的“延异”概念。它是在莱布尼茨单子、伯格森绵延基础上提出来的,可以理解为多元之流、差异之流、个性之流、情感之流。可以近似对应数学中集合这个概念。可以理解为,如果不是求极限,只求离散的数列,要求有一个容器,把这堆“块茎”装起来。

  对这类对象进行数学处理,汪丁丁采用了格论和数理逻辑、不动点双背景的塔尔斯基不动点定理,而鲁宾斯坦走得更远,用的是离散数学和数理逻辑。

  后现代经济学要解决的第二个难题,就是要设计显现魅本身的显影液。中医吃亏就在于没法让经络“显影”,所以被科学主义者贬为“伪科学”。前面说过,互联是有机互联。这个有机性,实际是可以迂回显现的。原来,关键在于将品种内生进入经济学。品种好比网络节点,互联可以通过节点之间的关系显现。

  以往经济学不处理多元化、差异化、个性化问题,所以不需要品种这个概念。现在有需求了,于是用D-S模型将品种内生化了。一下解决了新经济的一大片问题,如新增长理论中罗默、格罗斯曼、赫尔普曼的多品种模型,以及克鲁格曼的空间经济学。但这些还不是后现代经济学,因为他们证明的不是品种经济,而是品种不经济。有了很好的显影液,却没有把魅显现出来。

  后现代经济学要解决的第三个难题,就是对魅进行正面描述了。在此,新增长理论出现了吊诡的形势。围绕解释分工,分成两派,一派(罗默、格罗斯曼、赫尔普曼、杨)视分工为品种多样化,指向创新;另一派(贝克尔、杨小凯)视分工为专业化,指向协调成本。

  由于D-S模型本身的局限,使两个方向都没指向魅这个问题本身。魅本身的意思是:品种越多,成本越低。汪丁丁有一解,认为个性化经济来自人力资本体现的局部知识和知识互补。已接近了正解。我认为,有机体与无机体的根本区别在于,同是协调品种多样化,前者(魅)的特征是边际协调成本递减;后者是边际协调成本递增。因此关键是将D-S模型改造为范围经济模型。

  任何有互联网实践经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魅这种东西,就存在于吕本富所说的海星模式,或我说的长尾战略之中。海星魅故海星在,长尾魅故长尾在。魅力是生命有机体特征在社会组织中的复归。它反映了新商业思想的启蒙意义所在。